他沉默了一下,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很快便收摄心神,平定识海心湖。
直等到这一股寒意散去,净涪才微微吐出一口长气,继续在心底盘算这位天魔主。
放弃抵抗是不可能的,怎么都不可能。
哪怕时刻被那位天魔主盯着,被人猫捉老鼠一样逗弄,也绝对不可能放弃抵抗。
对于净涪来说,这就是一场战争。
非生即死
净涪不想死,他想活着,想好好地活着,想明明白白地活着。所以哪怕再艰难,他也需要拼尽每一分力气去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而想要做到这一点,无非三个办法。
增益自身,削弱对手,找到对付对手的方法。
因为天魔主的神秘和未知,这三个办法里头的后面两个算是都废了,所以现下摆在净涪面前的,也就只剩下一条路。
也是唯一的一个可行办法。
增益自身,也就包括增强自身实力,增长自身手段,以及拉拢一切可以收拢的助力。
净涪才刚突破不到两年,短时间内想要再作突破并非易事,所以他再想要增益自身,便只能借助外力。
净涪微微垂落眼睑,脑海中一个个计划快速闪过。
但仅仅只是过得半响,净涪的脸色忽然一僵,然后他就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就笑了起来。
“呵我倒是忘了”
他笑着笑着,竟低声道,“我又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值得人家这般筹谋算计”
连人家座下的童子也挡不住的蝼蚁,如何值得让人费心筹谋算计别笑掉人家的大牙了。
“也不过就是猫捉老鼠罢了”
好一会儿之后,净涪才渐渐地收了笑意。
他放下手,露出来的那一张脸稍稍露出几分冷色。非是对着旁人去的,而是冲着他自己来的。
净涪的目光一滑,落到了案桌上摆放着的那份卷宗上。
卷宗上封存的气息依旧是清晰的,却也是凝固的。
净涪眯了眼睛盯着那道气息许久,将手伸了过去,拿定那份卷宗。摩挲过一会儿后,净涪眼中神色一淡,又将手收了回来。
净涪手抬起来的时候,那份卷宗也还是完好无损的。只是当他的袖袍收回,那案桌上已经没有什么卷宗了,只有一片细小的尘埃簌簌洒落。
虽是约莫了解了那位天魔主的态度,但净涪却是半点不敢松懈。
对于蝼蚁来说,便是旁人随意泼出去的一盏水,那也是灭顶的大灾。人家可以漫不经心,他却没有这个不以为意的资本。
然则谨慎归谨慎,惊弓之鸟却是做不得的。
净涪随手拿来一块布巾,将案桌上那不小心堆积的一点尘埃抹去,然后旁边取了纸笔来摆放妥当,默然定神半响,方才提了笔,蘸了墨,在那雪白细腻的纸张上来回勾勒。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秖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净涪誊抄的这一部经文并不是这段时日以来他特意钻研过的地藏王菩萨本愿功德经,而是他更为熟悉,也更为习惯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净涪对这部经书早已纯熟,若有需要,他能快速且玄奇地完成这一部经书的誊抄。但这一次,净涪的动作很慢,慢得像是心思全然没在这部经文上,只是有一笔没一笔地写着。
可要说净涪此刻心不在焉,却又不是,他那一双眼睛里分明就只得桌上这一张纸、手里这一支笔。
这景浩界内里没谁注意着这个禅院,倒是他化自在天外天上,那位天魔主不知怎的又睁开眼睛,往景浩界这里轻飘飘地瞥了一眼。
这一道目光垂落,因天魔主没有刻意收拢,自然又是一道刺骨的凉意从净涪脑后升起。然而这会儿净涪竟似是全无察觉,眼里只得那一张纸,手上只得那一支笔,心里只得那一段段经文。
一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抄过一遍又一遍,到得那天色终于渐渐暗淡,面前的纸张堪堪用尽,净涪才停了下来。
只是他手里提着笔,目光却像是凝固了地落在面前这一张纸上的那首偈语。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好半日后,外间的天色完全黑了,屋里只得旁边佛龛里透出的两点烛火,净涪才终于动了动手,回过神来。
他像是懂了什么,但细细思量去,却也没弄明白自己方才懂了什么。
眨了眨眼睛,净涪笑了起来。
他将手里拿了许久的笔搁到一边的笔架上,又伸手仔细整理了那抄好的几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将它们归整到身侧的柜子里,才转过身去,踱步来到佛龛前,净过手,取香敬上。
供上香后,他自己就在佛龛前的蒲团上坐了,取了左侧的木鱼过来摆在前面,左手拿定一串佛珠,右手提了木鱼槌子,挽了一个腕花,清脆而干净地将那木鱼槌子敲落在木鱼鱼身上。
“笃笃笃”
净涪开始做晚课。
做完晚课之后,他又挑灯翻了一个半时辰的经书,就收拾了东西,简单梳洗过,展开铺盖上床歇息去了。
好不容易处理了晚课时候送来的文书,趁着新文书没有送到他案前的档口,净音悄悄回到自家禅院想要稍稍歇息一下。可他才刚刚拐过弯,走入去往他与净涪禅院的那个路口,都没有到得近前,就发现了不对劲。
他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站到净涪院门前,往里仔细看了一阵,确定没找到屋里透出来的烛火,不免有些奇怪。
“怪了净涪师弟今日里是怎么了竟熄灯了”
要说净音为甚对自己忙着净涪闲着没太多意见,他是师兄净涪是师弟自然是一个原因,他是这一代妙音寺佛子需要他掌控佛子该有的力量也是一个原因,但还有另一个原因却是净音忙着的同时净涪也没闲着。不过就是他们这师兄弟两人忙的东西不同而已
往常时候,净音满脸倦容自外间回来,也还能看见净涪屋里亮堂堂的烛火,但今日里他回来,净涪屋里却是暗的。
净音皱了皱眉头,又往净涪屋里张望了一阵。
这样等了一会儿,净涪屋里还是没有动静。净音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就抬了抬手。
但他手还没有搭到净涪禅院的院门上,就又放了下来。
“算了,净涪他有分寸的,我还是莫要打扰了他的好。”
净音自己想明白,又最后看了净涪那黑压压的院子一眼,才转身回了他自己的院子。
翌日一早,净涪早早就起来了。但他才刚做完早课,就察觉到外间鹿苑里传出了些许动静。
净涪微微凝神,察觉到五色鹿的气息异常活跃灵动,便知道是它醒过来了,便没多作理会,先收拾了手上的东西,才推门出去。
不过还没等他去鹿苑见那五色幼鹿,先就察觉到了对面院子的动静。
他偏头去看,却见净音也正跨过屋门往外走。
见到站在院子里的净涪,净音顿了一顿,“师弟,等一等。”
净涪难得在这个时候见到净音。
要知道,自打妙音寺里忙起来以后,要不是净音特意找他,他真的很少有这个时候还在自己禅院里的,必定都是早早就出去了。
净音叫他,净涪也没有单只站在院子里等净音过来。他自己快走几步,走到院门前来迎净音。
“师兄”
净音仔细打量了他两眼,见他神色如常,眉间也没什么郁色,心里就松了一口气,但他面上丝毫不显,只道,“你也就还能再清闲几日了,待几日后你自南海普陀山回来,天静寺的清见和尚、恒真僧人、妙潭寺的他们就该到寺里来了。你可知道了”
净涪也知晓净音开始想说的不是这个,不过是他见了净涪,没看出什么异常,又不好直接将话问出口,只拿这个话头来搪塞的,于是也就是点头应道,“师兄,我知道的。”
净音就笑了,“你知道就好。到时候可别又躲,我就等着你来帮我呢。”
净涪轻咳了一声,“这个么很难说得准的。”
“你莫不是还想将这些事统都扔给我吧”净音当时脸色就变了。
净涪只是笑,没有个准话。
净音瞪了他几眼,都没见他有扭转心思的意思,当即就熄了心思。
“罢罢罢谁叫我只是个比丘”他重重地叹了几声,又很不甘心地道,“看在你师兄我这段时间格外劳碌的份上,你新抄的那几部经书就归我了吧”
净涪忍笑,问道“师兄,我手抄的经书你那里不是也有不少了,怎的还要”
“这些哪里就嫌多的”净音又瞪了他一眼,“况,你不多给我些,我拿什么来吊着那些师兄弟让他们勤快些”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节快乐啊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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