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色的佛光升起,须臾就脱出了净涪那尊虚淡金身佛陀的手掌,滔滔不绝地向着两边蔓延铺展开去。而那些铺展开去的佛光很快又换了模样,化作一幢幢透着异域风情的建筑。那些建筑里,甚至还有行人穿梭游走,说笑交流
这副迥然区别于景浩界的生活画面,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那些已然心生警惕、正要抽回心神的各方修士们。
异世界啊
这可是异世界。
正张目四处打量间,那金光演化的画面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人。
那人的面容其实格外的模糊,更有金色佛光簇拥团绕,将他牢牢护持在内中,叫人无法轻易分辨他的存在。可只要是将目光投落在这个方向的人,都像是被吸引了一般,不可自拔地凝望着他,甚至更多人再也顾不了其他,向着那个模糊人影所在的方向连连顶礼膜拜。
清见、清恒、清源、清笃、清显、清镇等等大和尚也不例外,五体投地状地虔诚拜伏。
但凡听过、看过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第一因由的僧人、信众都在心底升起一股明悟。
这位,就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开篇中宣讲经文的世尊释迦牟尼佛。
也正是因为这位世尊的出现引去了所有人的目光,是以这景浩界中根本没有几人看见净涪额间沁出的薄汗。
显然,即便是净涪,想要将世尊释迦牟尼当日讲解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的场景在这景浩界中复现,也是相当相当有难度的。幸好,净涪对此也是早有准备。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那株立在虚淡金身佛陀身后的菩提树迎风一晃,枝叶婆娑间,便有一片菩提灵光落下,加持在虚淡金身佛陀手上捧着的那本贝叶经书上。而得到了这片菩提灵光的加持,金刚般若波罗蜜经显化出来的画面当下就迅速稳定了下来。
虽然那位世尊的面目依旧模糊,但是净涪身上所背负的压力已经被分去了大半。
画面稳定下来之后,便随着那位世尊的动作而开始流转。
持钵乞食、还至本处、收衣钵、洗足、敷座而坐
一系列的动作之后,这位面目模糊的世尊环视众人,微微一笑。
不论是景浩界其他各道各脉观望着此间的修士,还是此刻法场中已经坐直身体作洗耳恭听状的大和尚、比丘僧、沙弥僧、万千信众,都是心头一动,浑然只觉这位世尊正自彼岸处往这边投落目光,看见这一个河沙小世界中的他们。
陈朝真人、左天行等人纵然警惕非常,也终究为这一眼所摄,怔怔不能自已。
幸而这位世尊并无恶意,也没想要强行更易他们的道基,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与座下诸位大比丘僧讲解经义。
“如是我闻”
许是为了提醒,也或是为了让各位有意听经者打点精神,开经这四个字格外的响亮,有如洪钟巨吕,镇入诸人心底深处,拉回他们的心神。
陈朝真人顿时惊醒,低下头去不敢再看,而他那原本随意垂在身侧的右手此刻竟止不住地颤抖。
作为一名大剑修,握剑的手不稳简直就是一个绝对不能接受的耻辱。可陈朝真人这会儿却全然顾不上这些,他花费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稳定心神之后,直接就封禁五感,内感灵神,再不敢往妙音寺的所在多看一眼。
比起陈朝真人的反应来,左天行则要稍慢了一点。
但好歹也是斩断了自己的杂念,得以保存自身道统的纯正,比起杨姝等等的其他人来,还是要好上太多太多的。
不过和陈朝、左天行这些畏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如虎的道修来,留影老祖却要坦然得多。
他面向妙音寺的法场而坐,静心等待着那边画面的演化。
对于出身天魔道,在此间困顿多年的他来说,佛门也罢,魔门也罢,只要能让他一直有尊严地活着,便是真转换了门庭有如何
当然,这景浩界中像留影老祖这般追求的大修士其实并不多也就是了。
这些修士反照自身斩去杂念也罢,聚精会神专心体会佛意也罢,净涪全不在意,尽力支撑着身后的虚淡金身佛陀作为。
“时长老须菩提,在大众中,即从座起,偏袒右肩,右膝着地”
上首净涪稳坐高台尽力复现昔日他在祗树给孤独园中的见闻,下首众和尚僧、比丘僧、沙弥僧及万千信众听得异常细致,竟全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法场外间又多了一道气息。
五色幼鹿站在法场入口边上,探头往里张望,却不敢擅闯。
左右张望两眼后,它似乎是被那高台上方复现出来的画面吸引住了,竟干脆就面向净涪那尊虚淡金身佛陀趴下,只竖着一双耳朵听着。
旁人听了这经都是个什么体会,五色幼鹿不知道,它只知道听这经舒服,便也不多想,只任由那经文在耳边滑过,如轻风,似细雨。
一遍经文演说结束之后,净涪的那尊虚淡金身佛陀放开手上托着的那部贝叶经书,任由它飘落到下方净涪身前,自己合掌,低唱一声佛号,“南无阿弥陀佛。”
有听者蓦然惊醒,愣愣地看着净涪的方向,也不知是看那部贝叶经书,还是看的净涪那尊虚淡金身佛陀,亦或只是纯粹的出神。
这就是那部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这时候回神的听者们心中大半都浮着这样的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