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句话, 便能让南宫无寐颜面尽失。
九霄平静的看着谢冰一步一步走到南宫无寐面前,他空寂的眸子里,渐渐染上了一抹冷笑
小尾巴亲口说的话,当然能让南宫无寐生不如死。
圣庙之巅, 无能能逃脱。
南宫无寐,已然穷途末路。
南宫无寐这等强者, 若非天意弄人, 怎会落在他手上,饶是被圣意压制住, 他何曾屈服
能将他碾碎的, 只有攻心罢了。
小尾巴带给他多少欢愉, 此刻当然带来多少痛苦。
适才小尾巴做的很好, 他很期待, 一句话,如何让南宫无寐沦为天下的笑柄。
九霄慢条斯理的折磨情敌, 那么适才丢失的些微脸面, 又算的了什么呢
哪句话,是小尾巴想要说的呢
哪句话, 便能让魔尊痛彻心扉, 生不如死
他很期待他的小尾巴。
圣庙之巅的大阵闪着银色的光,有白色的曼珠沙华幻象花瓣缓缓坠落, 消失在白色的圣道上。
谢冰一步一步向着他而来,青裙微微曳地,即将消失花瓣萦绕在她的裙角, 消失不见。
窒息。
沉寂。
一场大战,洒满了赤红的鲜血,唯有圣道依旧圣洁,她走在红与白之间。
谢冰一步一步而来,更近了。
死寂的周围,终于有了些微的声响。
有修士在哀嚎,有修士在谩骂,有修士想要冲过来,想要杀了南宫无寐,有修士指着谢冰鼻子说红颜祸水,若非是她不安于室,怎么会引狼入室
是残血遍地的战场。
九霄的目光,牢牢锁定着她的后背,她当然知道。
她走的很稳,面容很平静。
九霄微微勾唇,抬手,手指微微一勾。
将魔尊围绕的水泄不通的对敌修士,缓缓退后,层层叠叠密集到窒息的杀阵,赫然袒露。
龟裂的痕迹越来越密集,周遭的一切都变成了血色,一条白色圣道直达眼底。
遥远的尽头,南宫无寐单膝半跪在中央,微垂着头。
他已然成了血人,唯有贯穿身体的巨大白色曼珠沙华,在发出灼灼的光。
微闪,微闪。
涓涓的血流出来,他恍若已然千疮百孔。
他似有所感,终于缓缓的、缓缓的抬头。
他与她对视。
孔逸仙一直在旁边看着,看的牙都要倒了,手中的酒都不香了。
怎么回事
不知道为何,他对于谢冰有种天然的亲切,他仿佛比任何人都容易懂她。
在太虚派之时,顾莫念还对谢冰视若不见之时,他便已经觉着谢冰很对自己胃口,这种对胃口,不像是才认识,倒像是认识多年
谢冰向他借南宫听雪指骨之时,他分明是将谢冰的一袭青裙,与白衣少女重合在一起。
在某一方面,谢冰赫然与南宫听雪有相似之处,若是听雪的女儿还活着,想必与谢冰一样吧
只是,今日谢冰在九霄面前的所为,总是让他感觉与他所认识的“谢冰”不符,他总觉着,这与藏书阁里的那个谢冰,不一样。
难道谢冰打算反抗圣子
孔逸仙瞳孔一缩,连忙又灌了一口酒。
他定然是疯了
这世间,除了南宫听雪,没有人敢反抗圣子,反抗圣意,反抗天道
谢冰这般温顺,无非是知事不可为罢了她怎么敢在天下人面前反抗九霄
一壶酒饮尽,他赫然看到,谢冰已经快要走过来了。
圣道很圣洁,圣道很长很长。
谢冰走的很慢。
她走过了太多人,她看到了太多死去的修士,她看到了医修们在疗伤,她看到了孔逸仙。
她终于走到孔逸仙面前。
她笑了起来,她扭身遥遥看向九霄,“九哥哥。”
九霄淡漠看着她,“嗯”
她乖乖请示道“我想起一事,孔前辈明日一早便要动身离开,再次隐世不出,此生难见。我本来是要送前辈的。只是骤然与九哥哥今夜大婚,明日一早定然是没有力气来送前辈。”
有人调笑起来,这倒是也是,大婚红烛高照,温香软玉,谁又能一早起来送前辈辞行呢
九霄轻声道“你的冤情得洗,孔真人出力良多,你想如何”
孔逸仙不明白谢冰想要做什么,然而当她提到他的名字时候,便有一种隐隐的默契,他直接向着谢冰而去。
谢冰极为平静“我前两日借了孔仙人的东西忘了还,今日还给孔仙人便可,明日便不送他啦。”
九霄的瞳孔深处,是淡漠的白。
“不许说话,还物便可。”
谢冰笑起来“我自然不需说话,我只与九哥哥说话。”
遥遥圣道尽头,南宫无寐半跪在原地,他的脖颈之上,架着司徒同光森冷的剑。
妄剑在此,谁能放肆
南宫无寐就那么死死盯着谢冰。
看她与九霄调笑。
看她说什么大婚次日毫无力气。
他句句都听着,句句都杀人。
他微微闭眼,唇角是一丝讥讽的惨笑。
孔逸仙眼眸微微一敛。
谢冰借了他听雪的指骨。
若非这世间,他唯独欣赏谢冰,他根本不会借走听雪指骨,现在还给他,理所当然,只是,谢冰为何要挑在此时
两人站的是那样近。
谢冰背对着九霄,东西拢在袖中用手帕半遮,她往他掌心里,放了下去。
孔逸仙的瞳孔一缩。
白色的手帕里,是森寒的骨,那骨分明没有露出来,却有一抹小小的银鱼从谢冰的手指里穿破消失。
他想要说什么,最终只是握紧了手帕,轻声道
“知道了,明日不必来送。”
她站在南宫无寐面前,居高临下。
司徒同光身后背着雪白拂尘,他笑吟吟道
“魔尊大人,睁开眼睛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