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都的街道上, 叫卖声不断,只是卖的东西都不是那么令人愉快。
走在街道上,谢冰身着一袭不惹眼的黑裙,蒙着黑色面纱, 只露出一双水墨般的眼眸。
她肚子有些饿了,然而幽都的街道上可没有什么适合凡人吃的东西。
谢冰掂量一下摊位上的零食, 询问了价钱后又走了。
哎, 好穷。
什么时候才能不穷呢
跟在后面的南宫无寐默不作声,“老板, 这个全要了。”
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锦囊, 跟了上去。
谢冰只想静一静, 适才在锁幽塔内, 她与魔尊跟着小黑总管到这里, 小黑总管倒似是早有预料。
小黑总管似笑非笑地说,“早就知道你们两个都不是能老实的主。这里什么都没有剩下, 回去休息吧。”
谢冰便只能离开。
临走的时候, 她看着那已然散去的黑色曼珠沙华粉末,隐隐觉着隐藏在黑暗中的小黑总管有些哀伤。
他似是透过消散的光影, 在看向不知名的所在。
谢冰走在前面, 南宫无寐便走在她身后。
她的步子小,走的慢, 他的步子大,便也走的慢悠悠起来。
从身后看着她垂落的乌黑长发,继而看到露出的白皙脖颈, 南宫无寐舔了舔自己的唇角,嘶的疼了一下。
他眉头微微一皱,谢冰咬的还挺狠。
南宫无寐心底像是点着一把火,那火灼灼燃烧了十九年,几乎将他焚烧殆尽,失去理智,他生生忍下来。
直至见到她那一刻起,所有的理智已然消失不见。
他偏执疯狂的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谢冰就在他手中,她哪儿也不能去。
然而,她害怕他,她拒绝他。
直至现在,不过是问起了九霄,她便与他退避三舍,泾渭分明。
两个人之间,饶是肌肤相亲,亲密缠绵,她却一直在抵触,却像是隔了一条漫无边际的银河。
他的手指轻轻捏了捏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左手,捏的太用力,直至泛起森白的骨节。
唇角,讥讽勾起一丝笑
什么要让鸟儿心甘情愿而来。
鸟儿不过是想飞出囚笼。
现在,她走在他面前,在他视线范围之类,他能通过骨血相连感觉到谢冰的存在。
可是他知道,她在隐忍,她在筹谋,她在冷眼旁观。
只要给她机会,她会毫不犹豫弃他而去。
莫说消失十九年,消失一百九十年,一千九百年,她都会远离他。
谢冰,不过是无心之人。
“吵架了”
小黑总管回来吃饭,还没扒几口饭,就感觉到一股异样。
谢冰扒着米饭,夹鱼的筷子顿了顿,无辜道“没有啊”
南宫无寐倒是依旧坐在饭桌边,他两只手都戴着黑色皮质手套,饶是如此,也精准的剥开花生,然后自己吃。
一下一下,缓缓咀嚼,垂眸不语。
小黑总管真实叹气“刚才还如胶似漆,怎么转瞬间就吵架了年轻人,及时行乐啊”
这俩人真是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刚好一会儿就这样。
谢冰“噗”的一下,她真是服了小黑总管的不正经了,被小黑总管当场撞见两个人接吻,从此以后洗不干净了
谢冰生硬转移话题,看向苏佻佻“苏少主,你做的饭好好吃,跟我娘亲做的饭味道很像”
她本就是随口一夸,没话找话。
哪知道苏佻佻却像是惊到了一样,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冥寒蘅,这才道“都是寻常菜品,我是跟我娘亲学的。”
谢冰“”
冥界真是个吃人的地方,苏佻佻贵为苏家少主,受到冥寒蝶刑罚,一身血淋淋的,回来拜见复活冥君,又是被伤的够呛。
就这,伤势未愈还得操心做饭。
一边在冥寒蝶那边当手下追捕冥君,一边在苏府给冥君做饭,九九六都没这么辛苦
苏佻佻是被谢冰摁在一桌吃饭的,她一向以自己美貌自傲,可是在冥君冥寒蘅面前,那股嚣张的气焰被压下来,吃饭的时候一声都不敢出
原来的冥君是有多残暴啊瞧把孩子给吓得
谢冰看了看冥寒蘅人模狗样吃饭的样子,跟那只毫无形象舔光盘子的样子重叠起来,怎么都无法升起对他的敬畏。
小黑总管的筷子也顿了顿,随机若无其事的又开始扒饭。
谢冰“你娘亲是苏灵霜,这个我倒是知道的。苏灵素是你娘亲的妹妹”
小黑总管在面前,她总觉着苏灵霜牵扯太多,但是苏灵素就不一样了
苏家的女人有跟妖族联姻的历史,苏灵素能被嫁到妖都,并且这么多年被妖王囚禁杳无声息,说明她对于苏家来说,并不受重视,也许可以从旁的地方敲一敲。
这一下,是苏佻佻不乐意了。
苏佻佻皱眉道“是,但是她不配当我姨母。”
谢冰
谢冰再问,苏佻佻不说了,看样子十分恶心嫌恶的模样。
谢冰脑门上的雾水更多了,怎么回事儿她可是亲眼见过苏灵素的,苏灵素长相温柔,饶是哭的梨花带雨,却依旧进退有度。
被关押那么些年,始终没有崩溃,可见心性坚韧。
她怎么就被苏佻佻这么嫌弃
不过转念想苏佻佻也嫌弃南宫听雪,谢冰沉默了对于苏佻佻来说,全员皆是敌人孩子怎么了
一直沉默的南宫无寐忽然道“你娘亲做的饭”
小黑总管亦是开口“你娘亲做的饭”
两个人对视一眼,继续道“也是这个味道”
谢冰眨了眨眼
“对啊。”
夜色深沉,谢冰侧躺在床里,睁大眼睛看着窗外的一轮晕月。
便在这时,门吱嘎一声开了。
她眸光一敛,下一秒,黄泉冷香隐约飘来,谢冰翻了个白眼
“魔尊大人现在能耐了,深夜闯闺阁”
黑色的靴子已然走到她面前,他什么话都没说,坐在床边,伸手就拉住谢冰的手腕,在她手腕上摩挲一圈。
那里是魔阴玄灵缚曾经割裂的痕迹,如今白皙细嫩,已然不见一丝痕迹。
指腹一圈一圈的摩挲。
“疼不疼”
“不疼,早好了。”
谢冰霍然抬眼,看着他平静恍若寒冰的眉眼,心头警铃这才敲响
她竟然放松了警惕,这位大哥可是病到无可救药了
谢冰讪笑一声想要抽离,“夜色太深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讲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