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边无际, 将人囚于本能和理智交锋的方寸之间。
薄荷味的信息素宽阔的像汪洋, 骆虞在其中下坠,再被一只手轻轻托住。
骆虞从未在这一刻如此痛恨本能,厌恶无法被意志操控的自己,厌恶在池穆手上无法抽离的自己。
连翘花接触到空气,散发着湿漉漉的香。
骆虞惊慌于此,他紧握着池穆的手, 对他摇了摇头。
“池穆,别这样池穆”
他从未用这么哀求这么弱气的语气喊过池穆的名字,仿佛只要池穆这么做了, 最后的自尊也会被击垮。
尽管骆虞知道那自尊无用,它会随着意志的沉睡而消散。
池穆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轻声地宽慰着“别怕,因为无法抗拒才是本能,人生而有之,这不可耻。”
他的语调轻柔, 像是黑夜里循循诱人的海妖。
池穆眼里的光明灭, 归于晦暗“所以别担心。”
骆虞之所以害怕抗拒, 依旧是无法接受生为oga所要承担的东西。
他倔强的认为, 只要自己不去触碰禁区,那么生活和还是aha的时候没两样。
可之所以有性别差异,所过的生活就是有区别的。
池穆想让骆虞接受他, 先让骆虞接受他自己。
然后再一步步的抓住他的心, 让他不自觉的依赖让他沦陷让他无可逃离。
所有的想法压抑在平静的外表之下, 烟花在窗外炸响,铺就一片绚烂。
连绵的炸响似乎在那一刻也侵蚀了骆虞的脑海,一片空白,唯有烟花绚烂。
指尖触感宛若玉帛,纵使是池穆触碰过的再高级的布料,也无法相比拟。
连翘香愈发浓烈,随着主人的意识而四处溃散,被薄荷香收拢束缚,无可逃脱到乖顺依附。
骆虞低声的喊着池穆的名字,满是无助。
盛开着的一丛连翘一反常态的蜷缩着,摇摇摆摆,被晃出清晨收集的雨露。
安静的薄荷香忽然变得焦躁起来,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骆虞网在了原处。
倘若骆虞清醒着,就能发现池穆那张清俊冷淡的眉眼早已一片暗沉,连额头也渗出细密的汗珠。
烟火晚会的收尾,是最大的一个亮点。
那几乎是全场最大的一朵烟花,仿佛星星铺满了天,消失时仿若流星四散,有着震撼圆满又衰颓的美。
而笼在连翘花上的云雾,在这一刻也散了,落下瓢泼大雨,滴滴散落在木质的地板上,让黑暗的房间染上潮湿。
骆虞紧握到泛白的手指的,也悄然松开了。
一点点,脱力似的,滑在了身侧。
池穆咬上了他的腺体,打上了临时标记,终止了这一场猝不及防的混乱。
骆虞精神不济昏睡了过去,这是所有oga都无法避免的过程,哪怕精神力再强大,在标记结束之后也会陷入昏睡之中,只不过精神力越强,遭到的折腾越少,清醒的也就越快。
地上有着一层灰,池穆毫不在意的坐在灰尘上,帮骆虞整理好了衣服。
骆虞睡得安稳,眼尾红红,看起来异常的乖。
乖这个字可是从来和骆虞靠不上边的,池穆想要去揉一揉他的眼角,但是发觉自己手上仍然一片湿润,从口袋里拿出了帕子,将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
池穆没去打开窗帘,屋子里依旧一片黑暗。
有了刚刚的喧闹,衬的此刻的夜色十分寂静。
池穆在绝对的黑暗里看不见地板的水渍,但是可以嗅闻到味道。
他摸索的开了灯,将骆虞扶到了另一边,去了房间自带的卫生间,看见了一个早已僵硬的满是灰尘的布拖把,喷头里依旧有水,只不过流出来的带着锈迹,过一会儿才是清水。
池穆简单的把门边的地板清理了一下,又将窗帘拉开,把窗户敞着,让风吹走室内交缠的气味,再回到在原地守着骆虞醒来。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表,按照情况,骆虞应该合理休息十分钟以上。
他坐在骆虞的旁边,手指不自觉的相互摩挲着。
一阵手机铃声在室内想起,将池穆从回忆里拖了出来,声源是骆虞的口袋。
想来是丁睿思在烟花结束之后打来的,池穆一只手捂着骆虞的耳朵,另一只手把手机给拿了出来。
果不其然是丁睿思,池穆选择了接通,放在了自己耳边。
丁睿思的声音在那边炸开“虞哥虞哥,你在哪儿呢,烟花都放完了,我没看见你人啊。”
池穆“他犯困了,在休息,你们先等等。”
丁睿思“啊看烟花这么吵都能睡着啊。”
丁睿思觉得自己都要聋了,被接连的炸了二十分钟,刚刚在阳台大家说话都是扯着嗓子说的,现在骤然安静下来,还觉得自己是听不见了。
这种情况下,虞哥居然还能睡着,丁睿思着实佩服。
池穆“你和汤月去车上等着,他睡醒了我们就会出去的。”
丁睿思也没闹明白为什么不把骆虞叫醒,但既然池穆这么说了他也就应了,看着手机显示通话结束,不情不愿的找汤月去了。
现在都八点多了,车早就停运了,不蹭车回去,今晚是别想回家只能等明天了,丁睿思当然决定蹭车了。
池穆在电话挂断之后,没对骆虞的手机好奇,又放回了骆虞的口袋里。
房间中央的白炽灯灯光太亮,池穆伸手按住了开关,又让房间重新恢复到一片黑暗。
在幽暗里,池穆听着骆虞的呼吸,仿佛十分钟也不过是瞬间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