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殿下……二殿下,哎您不能进去,大殿下已经歇下了。”
宛和覃脸上早没了笑,隐隐有着怒气,不理会下人们的阻拦,快步走进大皇子居住的地方。
他虽然看着一股子书生气,可当年在杲晖院武课成绩也不差,这些人根本拦不住他,更何况他们也不敢真的动手,是以宛和覃很快就到了大皇子的卧室门口。
他今日没有那么客气了,抬起脚就把门踹开,几步走进去,随意扯开床幔,将床上还未睡醒的人扯了起来,狠狠的在他脸上揍了几拳,又在他腹部落了几下拳头。
大皇子被打懵了,刚醒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眼前一阵发黑,猛地咳了几声,血都咳出来了。
他一抹嘴,发现嘴角有血,怒而起身,想要还手,却一时间站不起来,又倒了下去。
宛和覃站在他床前,背着光看不清神色,长长的影子映在他床边,他带来的人站在门口守着,不让大皇子的人进来。
大皇子又怒又觉得奇怪,他们虽然争斗多年,宛和覃却不是个喜欢跟人明面上闹起来的人,大家面上都是和和气气,争、斗都是在私底下,可今儿个是怎么了,他怎么无缘无故跑到自己寝室,还将自己打了一顿。
脸上疼得厉害,胸口、腹部也疼,他都不知道该捂哪里,怒道,“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
宛和覃的声音冰冷,已经没了平日的温润,“我们的事情,为何要牵扯到妹妹们?”
他的声音又沉了沉,“我知道你向来不择手段,可你不该将两个妹妹牵扯进来,你可知五妹现在还昏迷躺在房内,此事传出去,对六妹的名声也不是好事。”
他消息虽灵通,却也是在宛昭歌回房之后才知道的这件事,了解了来龙去脉后,很快就想到了究竟谁是幕后主使,没听下人的劝,就直接过来揍人了。
大皇子这才知道他为什么大晚上的来找他麻烦,摸了摸自己已经肿起来的脸,疼的嘶了一声。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我做的腌臜事还算少吗?这有什么?总归又没死人。”
“六妹有父皇宠爱,再怎么也不会嫁不出去,五公主更是无关紧要。”
对此,二皇子殿下宛和覃给出的回应是,一顿暴揍。
大皇子的挣扎,反击都没有用,基本上是在单方面挨打,他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被宛和覃支配的恐惧——他一向是打不过这个弟弟的。
“你、你为了个不受宠的公主竟敢打我……嘶……你就不怕父皇知道了怪罪于你?”
宛和覃冷笑一声,“你莫要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我打的是你不是六妹,你觉得父皇会在意吗?”
说不定还会觉得大皇子怎么这么没用,连弟弟都打不过。
大皇子也知道他们父皇是个铁石心肠的,于是这顿打便只能这么咽下来,有苦说不出。
窗外的月光沁入房内,映出大皇子到处青紫红肿的脸,宛和覃才觉得心中那股气顺了些,甩袖准备离开的时候,留下一句话。
——“再怎么不择手段,我也不会利用无辜的人,更别说利用的人还是我的亲妹妹。”
大皇子这下不仅身上疼,心里也怪难受的,但他仍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今夜之事,是他给六公主出的谋划,无论成与不成,都与他无关,他不会有任何损失,但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宛和覃会因此将他打一顿。
罢了,宛和覃又能得意几时?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拿药!”
目睹了主子被单方面殴打的下人们回过神来,忙不迭应道,“是是是。”
宛和覃回到自己院中,吩咐下人送五公主些珍贵药材,说着说着不满意,又让人拿了纸来,将每样东西都列在纸上,最后将单子交给下人。
“按这上面的,给五公主送去。”
“是。”
他刚吩咐完,宛和麟就匆匆来了,脸上难掩忧色,“二皇兄,我听说五妹出事了是不是?”
太晚了,他不好去宛昭歌那边,觉得宛和覃应该知道些什么,就过来了。
宛和覃招呼他坐下,“我听说是左手划伤了,伤的不轻,此时已经睡下了。”
宛和麟拧着眉,“究竟是怎么回事?”
宛和覃也没瞒着他,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他。
宛和麟当下气的要去打人,被宛和覃拦下了。
“你如此冲动,只会给五妹添麻烦。”
他宽慰道,“明早一起去探望五妹,你放心,她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宛和麟:“也是,那丫头鬼精得很,怕是自有主意,还是皇兄想的周到。”
站在宛和覃身后的侍卫默默低下头。
三皇子若是知道他口中“想的周到”的二皇兄,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便立刻去揍了大皇子一顿,也不知心中会作何感想?
都说五公主在宫中不受宠,可如今看来,也只是没有陛下的宠爱罢了,她这两位兄长却是疼她的,听说就连太尉大人,不久前也因她的事情去找了皇上。
宛昭歌这一觉睡的很是舒坦,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猫,养她的人温声和语,不仅喂她吃东西,还时常抱着她,几乎不让她沾地,就是看不清那人的模样。
这场梦做的她分不清虚假与现实,舒服的只想打滚,几乎不想醒来。
可再不愿醒过来,也终要醒的。
她睁开眼时,天色还未全亮,只有些微的光透过窗户进来,与屋内的烛光缠绕在一起,一点也不刺眼。
她动了动左手,伤口已经上了药,包扎着,一点也不疼了,也不知道上的什么药,这么好。
这会儿她是躺在自己的住处,可谁送她回来的?
她正想着,门被敲响了三下,外面的人推门而入,年轻男人身上的银色盔甲已经换下,取而代之的是黑底金边的衣衫,他手中端着一个碗,冒着热气和香气,想来是吃的。
他看到她醒来,并未意外,或者说他此时进来,也许是掐着点儿算准了她这时候会醒。
他把碗放在旁边的桌上,伸手打算扶她起来,却被她避开了。
“褚将军送我回来的?”
皇帝定没那么好心,六公主就更不会,褚观息是最有可能的人选了。说来奇怪,他昨夜怎会出现?看上去还是来替她解围的,他们关系可没这么好。
躺在床上的小姑娘长发散落在床铺之上,脸色比起昨晚红润了些,此时眼眸清澈,看向他时,似有打量和审视,忽的鼻翼翕动,像只嗅到了美食的小猫,男人差点没绷住笑了,但还是忍住了。
他看了看自己,故作不知,“五公主,不知末将有何不妥?”
宛昭歌一改初见他时的冷漠和疏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孩子气一般的哼了一声,缩进被子里,不想见他。
言禹终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在她床边坐下,轻抚她散落在枕边的发丝,声音低柔,“生气了?”
见她不说话,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与她对视,“小昭歌没什么想问的?”
宛昭歌鼓了鼓腮帮子,“我能有什么好问的。”
虽然一个人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的模样,怎么想都匪夷所思,可她偏偏能一下子就认出他,甚至还觉得这是很寻常的一件事情。
言禹捏捏她的脸,“好,你不问,我告诉你好不好?不过你先把东西吃了,嗯?”
宛昭歌哼哼两声,“还没洗漱呢。”
于是言禹又出去拿了东西进来伺候他家小公主洗漱。
宛昭歌奇怪道,“湘月他们呢?”
言禹淡淡道,“在外面跪着。”
宛昭歌哦了一声,“跪了该一夜了,差不多了,让他们起来吧,不然谁服侍我?”
“堂堂将军伺候我这么个不受宠的公主,我可受不起。”
不知为何,言禹想到她留给自己的那封“千字谴责书”,正色道,“不是有心瞒着你,只是想给你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