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轻描淡写的一句,就让周正纶心中咯噔一声,之前汀州大乱,陆氏良田被毁,差点一季绝收,难道不成也是陆俭从中作梗这是真恨不能搞死自家啊不过他说得不错,三条腿被砍断两条,陆氏现在依靠的恐怕就只是生丝买卖了。只是想在余杭折腾生丝,可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南海平定,长鲸帮也被赶走,今年生丝的价格可不会低,各家都要靠生丝吃饭,恐怕没那么容易打压。”周正纶实话实说,生丝可是个大买卖,江东有不少大世家都会粮田改成桑田,只为了多产生丝,赚取更大的利益。如今南北都是战乱,走海贸可能是唯一赚钱的买卖了,绝不能轻易让人搅乱了市场。
陆俭却道“谁说我要打压丝价了既然陆氏现在只能靠生丝,自然要哄抬丝价,让他们在上面压个重注。”
周正纶都被说懵了“这岂不是为人作嫁”
“慎行兄恐怕还不知道,如今番禺盛行空对空的买卖,可以先行下定,等到时间到了再交付货物。如今生丝还没上市,若是先把价钱炒起来,会不会有人心动签个合约”对于合伙人,陆俭可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说出了计划。
“你可是说银行交易场那一套”周正纶也听过番禺传来的消息,对这空对空的买卖嗤之以鼻,没有现货入库,风险可是太难料了,又是走海贸,万一人去楼空可怎么办然而在别的场合,这法子可能行不通,但是放在江东大世族这边可就不好说了,钱财动人心啊,何况信誉二字大家都看得极重,陆氏怎么可能反悔一旦入了套,签下了契约,只要无法交货,自然能让人身败名裂,损失惨重。这事别人不敢搞,放在陆俭手上,还真难说。
瞬间就想明白了里面的弯弯绕绕,周正纶都要为陆大人叹息了,这么聪明的儿子,是如何养得这样离心离德的
陆俭笑道“慎行兄觉得这法子如何”
周正纶撇了他一眼,叹道“倒也有操作的余地,只是不好在明面上动手。”
都是世家大族,又有姻亲,哪能明火执仗的坑人陆俭本人又不好抛头露面,就需要有人暗中下手了。
“这个大可放心,此次还有一位方公子随我同来,他是番禺方氏的子嗣,家中经营绸缎生意,需要大量生丝。若是由他出面,不怕那些人不上钩。”陆俭微微一笑,“还请慎行兄带他在人前露个脸,促成此事。”
想要混进世家的圈子,没个领路人是不成的,他这个周氏嫡支正是上佳的人选,然而周正纶皱了皱眉“此人可靠吗”
这么大的事情,是绝不能让个毛头小子乱搞的,一旦漏了口风,或者行事不密,连他都要受牵累。
“番禺的大织造场,有他家股份。”陆俭随意答道。
大织造场,难不成是赤旗帮建的那个只是一瞬,周正纶就想明白了这事背后站着的是谁,看来赤旗帮是想在余杭开疆拓土了,陆俭恐怕也是允诺了什么,才能得人相助。
不过这身后的背景,反倒让周正纶放下心来。赤旗帮毕竟雄踞南海,以后往南洋、交趾买卖,都少不了要交好他们,既能结好海上大豪,又能吞下一部分陆氏的地盘,甚至还能促成陆俭在家中上位,多一个共进退的盟友,这买卖自然是做得的。
于是周正纶笑了出来“明德所托,愚兄自当尽力。”
见他应下,陆俭也笑了出来。只可惜,跟他来的并没有什么“方公子”,种种手段,就要看那人的发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