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缓缓地叹了口气,说“沈熹年这孩子也算是哀家看着长大的。他性子是跳脱了些,也仗着自己的出身家世,很有些放浪形骸。但他闹归闹,这些年也没做什么很出格的事情。今日他竟如此坚持,想必是王桐那丫头做了什么事情触了他的逆鳞。既然不想和离,那就让王桐好好地想想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想通透了再跟沈家去商量。靖西候夫人秦氏也是个讲道理的人,哀家就不信这件事情还真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听了这番话,王樱心里默然一动,暗想太后说的不错。沈熹年不是无理取闹之人,天子更是睿智冷静,这二人怎么会在乾元殿吵起来了难道是故意为之
“你在想什么”太后扫了一眼陷入沉思的王樱。
王樱忙低头回道“这件事情牵扯到臣妾的母家,又让太后如此费心,臣妾心中甚是愧疚,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件事情你的确不好多说多问,但皇后又是怎么回事竟连这些小事都处理不了,闹出这样的笑话来咳咳咳”太后说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皇后娘娘或许有她自己的苦衷吧。”王樱也知道这话是敷衍的,以她对忘忧的了解,这并不是什么苦衷不苦衷的问题,她和天子应该另有所谋。
“无能就是无能,说什么苦衷。”太后想要冷笑,却又忍不住咳嗽。
王樱把止咳的枇杷露又喂了她两口,劝道“陛下自幼承太后娘娘亲自教导,最是睿智顾全大局。这件事情想来他心里是有数的。太后娘娘莫要为了这些琐事扰了心神,这可不利于您养病呢。”
“罢了,你去吧。”刘太后摆摆手。
“太后娘娘吃了药就请歇息吧,臣妾告退。”王樱躬身行礼告退离去。
刘太后靠在榻上沉默了许久,方问旁边的宋嬷嬷“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宋嬷嬷欠身回道“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感情是极好的,偶尔拌个嘴吵个架,过几日就好了。太后娘娘无需担心。”
“哼,你这老东西最是油滑。”太后自然知道宋嬷嬷这是绕弯子呢,遂冷笑一声不再多问。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如故。流言依旧在,赵祯依旧没进未央宫的门,而忘忧依旧跟往常一样,每日只打发人送点心茶食去乾元殿,她自己却一步也没踏出过未央宫。
王樱的心里越来越忐忑,她预感到有一些事情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正在发生或者已经发生了。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实在不好。
又是一个寒冷的夜,王樱在烛台下做了一会儿针线,觉得脖子有些酸,便抬头活动了一下脖子并推开窗子看外面盛开的腊梅。
弄墨去试了试锦被里的温度,把汤婆子往一侧推了推,转身劝道“贵妃,快要三更天了。早些睡吧,公主的小袄儿也不着急穿,您明儿再绣也不迟。”
“嗯,天色不早了,是该歇着了。”王樱抬手揉了揉后颈,刚一转身,便听见外面一声惨呼。一时之间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什么声音”弄墨也听见了,茫然的看着窗外。
“好像是有人呼救。”王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里是禁中大内,有数万护军负责皇城的安全,还有内廷司的人轮流值守,谁会在半夜三更呼救呢
这里主仆二人尚未来得及多想,忽然又有一声惨叫声。弄墨吓得一个哆嗦,忙挽住了王樱的胳膊,低声问“这是什么声音听着好瘆人。”
“出事了”王樱的心猛地一颤,匆忙转身就去取自己的斗篷。
“贵妃”弄墨一把拉住了她,“您要去哪里现在半夜三更,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了安全考虑,咱们应该紧闭宫门”
“你说的没错。”王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手按着胸口,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狂跳的心压下去。
“来人来人”弄墨朝着外面喊了一嗓子。
一个小内监从外面进来,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喘息着回道“贵妃,不知道哪里走水了外面乱成了一团”
“仅仅是走水吗为什么又人惨叫救命的声音”王樱蹙眉问。
小内监摇了摇头,尚未来得及说话,袁妈妈便急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贵妃外面有叛乱皇后娘娘叫人传话来,让咱们紧闭宫门,不管谁喊都不能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