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辰颂楼下, 李桢就看到了初晴。
她静静站在电梯旁边,双手放在大衣口袋里,目光看向很远处,影子单薄又遥远。
似乎她正沉湎在另一个世界里,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李桢不由快步走过去, 她一下就听出了他的脚步声, 侧过头来,展露他非常熟悉的笑意。
“晚上好。”
初晴看着他说。
光对上那双眼睛就会耳际发烫, 脑子又变成了一团浆糊, 李桢局促应了一声,见到电梯打开,连忙先一步走进去, 按住开关等她进来, 一边道“其实你不用特意等我”
初晴说“没关系。”
在后宫的日子里,她已经习惯等他了。
初晴又道“还没谢谢你上次介绍的公寓,总是让员工们住在公司, 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现在公司晚上终于空出来了。”
听她道谢, 李桢正要说话,头顶的灯闪了闪。
下一刻, 电梯沉闷停了下来,附近一下变得非常安静。
木然看着眼前一片漆黑, 李桢忍不住怀疑自己今天和所有电器犯冲。
在黑暗里反握住手边那片冰凉, 轻声安慰了一句“别怕”, 把另一只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他熟门熟路打开手电,牵着她按了电梯里的警铃,冷静把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接下来就只能等待了。
手机手电的光偏冷,把倒影里的姣好面庞也映得很苍白,身边的人很安静,没有惊叫也不哭,没被他握住的那只手攥住他的袖子,下意识凑得很近,那片柔软挨着自己的手臂。
心跳开始加速,把血液用力泵到四肢百骸,李桢整个人都手脚僵硬起来,只能呆呆看着初晴。
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好像想起什么,拉开了外套,从贴身的口袋里翻出他很眼熟的玉佩,改为用双手握住那块温暖。
因为心上人撤开,李桢松了一口气,心里不免惆怅遗憾时,她非常自然把那双手又捧到了他的跟前。
初晴抬眼看他,认真请求说“可以帮我捂一下吗”
明明说着让他无所适从的话,她的目光依旧澄澈坦率,像是不知人事的山鬼,而李桢只能被蛊惑着伸出手。
她的手很冷,却很软,连一点茧也没有,他一只手就能轻松包裹住,像是握住了一抷滑腻的脂雪,似乎再用点力就会在手里融化。
因为这样的动作,在一片昏暗里四目相对,好像一低头就能亲吻她不笑也上翘的嘴角。
安静昏暗的环境总会让人的思维变得很活跃。
如果能和她在一起,其实一辈子就留在她的家乡也没关系。
电梯里这么昏暗,她是不是把他看成那个人了
想到这里,李桢脑子里更混乱了。
初晴现在也很忙。
与其被动等玉佩送人,担惊受怕它会不会送更奇怪的人过来,还不如掌握主动权。
巩大厨会打破规律到来,就是因为她把玉给李桢握了一会,不过当时两个人好像还拉了手,谨慎起见,她干脆来个手握手许愿。
把现在能想到的名字,按照希望玉佩送来的顺序挨个默念了一遍,初晴正在拼命想现在公司还缺什么职务,突然听到头顶的人语气复杂道“你们以前一定经常这样牵手吧。”
因为是熟悉的声音,初晴脱口说“倒没有经常,好像在其他人面前牵得比较多。”
单独相处的时候,他比较守礼,反而是她的态度随便一些。
私下里反而没有那么亲密所以,那个前男友其实更愿意在人前炫耀她吗。
李桢心里更酸了。
灯恰好在这时候亮了,电梯重新恢复启动。
担心自己脸上会流露嫉妒,所有心思被光照得无所遁形,李桢连忙松了手,别开脸,走到通话器前和工作人员沟通。
初晴知道,这是生闷气的意思。
光看这副模样,就像诏令未下、他们没进京,而他还是溪边那个接近她的小王爷。
其实,如果不回想起来上辈子的事情,说不定李桢会活得更简单快乐一些。
不过他家里的人肯定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王经理把洗钱的锅往他头上甩,百里挑一一个节目组里那么多二五仔,再加上之前他五叔跑到他跟前的那些话
这手段她太熟悉了。
余芳妮说唐准背后有个年纪大的女人,看来是他那位五婶在后头搞鬼。
歌手这个职业其实很特殊,国内的市场对新歌需求不是特别大,如果有一首歌爆红到家喻户晓的地步,大部分歌手的手里有那么一两首代表作,靠着商演走穴就能吃一辈子。
只要这个歌手自己不会唱吐。
仅仅是出轨余芳妮这件事,对唐准根本没有什么大的影响,等风头一过,他照样出来唱歌挣钱,所以初晴必须得用金公公拍到的视频对付他。
不过,就像自己动了何薪,牵扯到王经理,最后还差点害自己人翻车一样,如果真把他这个前头的小兵捏死了,自己恐怕会直接对上太后老妖婆。
初晴今天找李桢过来,也是为了解决这件事。
不过巩叔和秦嬷嬷他们显然不这么看他们这次晚餐。
推开门后,初晴被眼前的一切震撼到了。
屋内是暖色的烛光,桌面上铺着雪白的桌布,花瓶里散发着新鲜浓烈的芬芳,几十块钱的餐具被擦得闪闪发光,迎夏就站在一边,不远处还坐着慢悠悠拉二胡的锦绣。
初晴“”
秦嬷嬷又看了什么电视剧吗,为什么会给她折腾出烛光晚餐来。
问题是,哪家烛光晚餐会用那种特大龙凤红烛,也不是拉小提琴而是拉二胡,这不是中西合璧,已经到了鬼故事的地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