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段小钧过来得一个小时, 快到中午了, 匡正要吃排骨, 正好冰箱里有几个土豆, 宝绽把皮打掉, 切成三角块, 扔到锅里一起炖。
匡正给他打下手, 两个人并排站在流理台前, “我说,”宝绽思来想去,“让你公司的人给我买那个, 还是不太好。”
“我的天, ”匡正觉得好笑, “一个内裤, 又不是避孕套。”
避孕套这种词,在宝绽这儿是不能提的,他轻轻给了匡正一脚“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自己家里,又没外人。”匡正笑了笑,其实有外人他一样说, 避孕套嘛,是日用品, 超市都摆在收银台,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上班就够不容易了, ”宝绽嘀咕, “还得去给上司买东西, 还是那种东西,大老远的送过来”
“我说你有完没完。”匡正嫌他唠叨。
宝绽静了一会儿,还是憋不住“你这么做不对。”
“哪儿不对,”匡正把盘子放下,“我让来家里的人,肯定是信得过的,以后日子长着呢,我不会亏待他。”
“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宝绽跟他在不同的世界,有不同的处世哲学,“人家肯定不愿意,只是碍着你是上司,不敢拒绝。”
“不敢拒绝就对了,”匡正拿出工作中说一不二的架势,“我手底下的人,我动个眉毛就得知道我什么意思,这点小事都不能担待,还指望他干什么”
宝绽不爱听他吹牛“越说越没边了。”
这时外头汪汪的,有狗叫,匡正离得近,甩了甩手去开门,果然是大黑,一抬头看是他,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匡正不喜欢它,它知道,即使听不懂人话,也没有多高的智商,但人眼睛里的东西骗不了它。
匡正看它不动弹,作势要关门,大黑一着急,从门缝里钻进来。
“这狗成天在外边晃荡,一身的细菌,”匡正拿腿拦着它,不让它进厨房,“说不定还有寄生虫,以后不能往家领啊。”
大黑闻着肉味儿,呜呜地哼,宝绽可怜它“我也来路不明,现在还欠你一万块呢,你怎么连家里钥匙都给我了”
“你和它不一样。”匡正布置桌子。
“有什么不一样,”宝绽关了火,把热腾腾的排骨端上桌,“你又不知道我底细,万一我是坏人呢,先博取你的信任,再骗你的钱。”
“你呀,”匡正摇头,“也就骗骗我的人,钱你是骗不走的。”
“为什么”宝绽回身去盛饭。
“你就不爱钱。”
“谁说的,我可缺钱了,我告诉你,为了钱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缺钱,”匡正去拿碗筷,“和爱钱是两码事。”
这时候手机响,是段小钧,他接起来“到哪儿了”
“老板,”电话里能听到蝉鸣,“你在家吗,怎么不开门”
匡正一愣,退几步到窗边,往外一看,段小钧果然在对面,站在他那辆anara旁边。
匡正挂断电话,打开门,迎着正午的阳光喊“这边”
段小钧转过身,看见他,先把领带正了正,快步过马路。
第一次来匡正家,他有点紧张,不像宝绽想的那样,送内裤这事他不反感,反而很乐意,a那么多人,匡正没找cen没找小冬,单单找了他,说明匡正信任他。
几步踏上台阶,他在门口呆住了,眼前的人和在公司时截然不同,身上不知道穿了件什么东西,松松垮垮的,还盖着挺大个蓝戳,写着“鹅牌”两个字。
倒是显得那对胸肌更大了
“辛苦了,”日光当头,匡正眯着眼,皱起的眉头要命地性感,“下午甭回公司了,给你半天假,回家睡一觉。”
说着,他向段小钧伸出手。
这是不让他进屋的意思,段小钧有点失望,他其实特想见见那个传说中的同居女友,不光他,全a的人都想知道匡大v的女人是什么样。
把专卖店买的内裤递过去,段小钧转身要走,这时屋里有人说话“让人进来吧,喝口水,天儿怪热的。”
是个男人的声音,很沙,又润,让段小钧想起小时候,别人家两块钱一瓶的橘子汽水儿,熨帖,还带着股爽劲儿。
他往匡正身后瞄,影影绰绰一个年轻人,比他大不了多少,干净的短头发,一件和匡正一样的“鹅牌”衬衫,一手一只饭碗,正往桌上摆。
一瞬间,段小钧的脑子里像是开过了一列火车,摧枯拉朽,风驰电掣,什么三观、节操、性观念,分分钟撞得粉碎,只留下一堆感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