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此时已经热气沸腾, 还有带着清淡花香的精油味道。
苏福与几个宫人恭敬地侯在一边,有拿着两人衣衫的, 也有等着伺候的。
“你们先下去。”裴亦宁看抱着叶生进来, 却是嫌这几人碍眼。
“诺。”
几人低头退到了外间的屏风后,还体贴地给两人放下了轻便的纱帐。
“你放我下来。”叶生轻拍了裴亦宁的肩膀两下, 说道,“你让他们出去,自己怎的不先出去”
裴亦宁“我也出去了, 谁来伺候你”
他说着,当真将叶生放下, 然后给他宽衣解带起来。
叶生因为参加那宴会, 穿的衣物很是正式, 但也有许多不便与繁琐,裴亦宁一人,到是也忙活了半天。
“你今日,有些奇怪。”叶生伸开手,任凭他动作, 待被碰到了腹间, 这才觉得有些变扭起来,“算了算了,你别动了, 我自己来。”
他推开他,自己三两下,胡乱地将衣服脱了下来, 尽数堆在地上。
只留下一件里衣,便赤着脚,小心翼翼地下了浴池。
浴池十分宽阔,大概能容下十几二十人,他一人,只占了一个边角。
裴亦宁撩起宽大的袖子,拿起一边宫人留下的帕子,边将精油倒在帕子上,边问道,“哪里奇怪”
叶生“说不上来,你以前可也没这么抱过我,方才还吓了我一跳。”
以前裴亦宁抱他,可都是拖着他的臀部,就像是那抱着小孩似的抱法。
说起来,他有时候总觉得裴宠他,就如同宠儿子似的,半点没有将他当做是恋人,不说对他是否有欲望,就连是普通恋人之间的亲密不太有。
他们最最亲密的时候,便是晚上睡觉前的那片刻温存。
“方才,我突然发现,你如今似乎,真的长大了。”裴亦宁如此说道,一边示意他将里衣脱下,“从前,我当小叶儿只晓得告状,今日方知晓,原来,小叶儿,竟然也会有事瞒着我。”
他到现在,都还对叶生瞒那事耿耿于怀。
当初若他知道地这般详细,怎容地那王家人,逍遥地过了这十来年。
“当初这事,是爷爷叫我莫要声张,也不要说与人听。”叶生伸手,将那最后一件衣裳脱下,递给伸出手来的裴亦宁,“爷爷说了,就算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要说,因为他可能会为此瞧不起我他说,无论别人如何,我自己总不能承认这事儿。”
他若自己都承认了这事,便是默认了自己从前被人当过牲畜。
他不能说,也不能承认,因为他只有他自己,才会真正地把自己当作人。
“那你又为何与我说了”裴亦宁用锦帕浸了水,开始替叶生擦着身子,水是温热的,正好的温度,帕子也很柔然,叶生甚至能透过帕子,感觉到另一方的触感。
水珠顺着白皙又瘦削的肩膀与胸膛,重新落入那澄澈的池水中,泛起阵阵涟漪。
熏香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浓郁。
灯烛是暧昧的暖色。
室内若是不说话,便显得很静谧,安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察觉到彼此的呼吸在空中交缠,叶生突然就觉得有些燥热,轻轻咳嗽一声,想打破这旖旎又陌生的气氛。
转过身,他面向裴亦宁,与他道,“因为我刚刚想了想,若是你会因此而嫌弃我,那我们之前的感情未免太过薄弱了些,未来的几十年,又如何长长久久地走过还不如早些做个了断。”
之前他那不着调的母亲说的话,其实也有道理。
色衰而爱驰,人都是视觉动物,时间久了,两人的激情彻底燃尽,到最后,剩下的,只有一堆抱怨与麻烦。
再说了,这南楼国,总要立储。
到时候,也不知是个什么情景。
“几十年”裴亦宁顺势替他擦着前面胸膛处,惹来后者的一阵轻颤后,轻轻勾起笑意,“你与我,只想有那几十年么”
叶生不懂,“那不然呢,就算我们两人运气好些,长命百岁,但就算如此,最多也是七八十年,难道我说错了”
听到叶生这样的话,裴亦宁替他擦洗的动作一顿,直起腰来,很是认真地问叶生道,“那若是我们有生生世世在一起的机会呢,小叶,你愿意么”
“什么”
生生世世那该是有多长。
叶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怔愣得看着面前的裴亦宁,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
裴亦宁也不急,只是静静的,待他想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