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怕贾瑚应了会给元春再寻一椿好婚事, 但突然遭人退亲,元春的心情怎么可能会好呢。
况且荣国府里外, 不少人都知道元春被退亲之事,那怕王夫人和李纨已经尽量约束府中下人, 但还是难免会有些闲言碎语传到元春的耳里, 元春虽不似林黛玉是个心思重的, 但人言可畏, 众口铄金, 那话流传的越来越难听,元春恍恍不安, 自然一日比一日消瘦了。
眼见元春都快被流言给逼的精神衰弱了,贾瑚当下下狠手把贾家下人给清理了一遍, 这次他真不管是几辈子的老人, 曾在贾代善跟前多有脸面, 嘴碎的一律打发出去。
虽是把荣国府上下整肃了一顿, 但贾元春仍是精神不好, 贾瑚无奈,便干脆做主让元春到贾敏家里小住几日, 散散心。
贾敏在林如海的七七之后便就搬上了京城与黛玉、默玉团聚, 贾瑚也帮着在京城有名的清贵翰林所居之所置办了一所五进大宅。
虽然贾敏是希望能住得离娘家近一些, 不过考虑到林默玉将来是走文官之路,还是离文官所居之地近点好些,况且那处离贾瑚的安北伯府亦颇近,也方便贾瑚照拂林家。
贾敏在得知元春被石家退亲之后, 便对元春有了些歉意,虽说这年代没有外甥女给姑父守孝的理,但大凡要脸的人家都会避开这段时间,毕竟成亲是一生一次的事情,谁会希望在考期办丧事呢
贾敏总觉得是自家害了侄女儿被退亲,待元春当真是比待自家儿女还要好上几分,食衣住行样样尽心。
虽说考期用不得荤腥,不过林家的厨子手艺精良,最是擅长做些清淡之食,虽然做的是素食,但也做的有滋有味,丝毫不比荣国府里的菜肴逊色了。江南更有得是上等的珍稀布料,一箱箱的新造衣裳尽往元春的房里送,倒让元春有些不好意思了。
再加上林府的下人大多是贾敏从江南带来的,对京里的八卦不甚清楚,只知道表姑娘来林府小住,陪陪夫人,全然不知道表姑娘被退亲之事,没了那些酸言碎语,元春的精神自然也跟着好了些。
就酱,当元春回贾府之时,整个人的气色也比先前好了许多,看的王夫人一直不断念佛。
她原本对贾瑚送元春去林府小住一事本有些不喜,在她想来,林家可是丧家,虽是过了七七,不过总是不吉,元春身上遇到的遭心事已经够多了,那好去林府这晦气处小住呢。
不过随着贾瑚年岁渐长,他在荣国府的积威极重,王夫人虽是长辈,也不敢做贾瑚的主,只能让他把元春送到林家小住了,万没想到元春在林家既然待的着实舒心,回来时还胖了一些。
王夫人喜道“我的儿,看来你去林家休养一阵,倒真是去对了。”
瞧着气色,还真是比先前好多了。
元春微微点头,“四姑姑待女儿极好,女儿在林家倒是比先前舒心多了。”
她先前心情郁闷,有大半反倒是家中的闲言碎语所引起的,偏生这荣国府中的老人甚多,无论那个都是不好管的。
母亲虽是暂时帮着大太太管家,但毕竟是分了家的二房,名不正言不顺,有很多时候也不好下狠手处理,是以先前府里的流言一直没停过。
瑚大哥虽是出了手,但这府里那户跟那户不是多少沾亲带故了,吵吵闹闹的,倒比先前更加烦人。反倒是在姑母家中,无人知道她被退亲之事,着实安静了许多。
不得不说,姑母治家当真是比母亲严厉的多,她在林家里的这些日子,竟然连半句闲言碎语都不曾听到,少了那些明为同情,实为看笑话的眼神,再加上姑母的细心照料,她自然是比先前要胖了些。
王夫人喜的直抹泪,又欠身对贾敏谢道“当真是多谢四妹妹了。”
她以往在闺中时与贾敏虽有些不睦,不过看在贾敏真心待她女儿好的份上,年轻时的小小口角便不再放在心上。
“二嫂太客气了。”贾敏笑道“元春是我的亲侄女,我这个做姑母的照顾着她也是应该的,前些时候还不是嫂子帮着我照顾了黛玉和默玉好一阵子呢,我都还没谢谢嫂子了,嫂子怎么就跟我客气起来了呢。”
王夫人脸上微露尴尬之色,之前黛玉和默玉虽然是住在荣国府,不过认真而言,她还真没怎么照顾过两个孩子,一则是两个孩子来京不久后便入了宫;再则,这两个孩子回来后,大太太也正好从金陵回来,大太太最是喜欢孩子,自然这两个孩子便由大太太照顾了。
较真而言,她还真没管过两个孩子,是以贾敏一提到这事,王夫人不免有那么一点小心虚,不过转念一想,她虽然没照顾过两个孩子,但也没让人给两个孩子添乱,也算是照顾了。
于是乎,王夫人也就心安理得的受了,“虽是如此,也太麻烦妹妹了。”
贾敏笑道“那儿的话呢。”
贾敏与王夫人两个女人客气了老半天,最后贾敏才犹犹豫豫的开口问道“二哥可知道元春这事”
她二哥的性子,她是最明白也不过了,要是知道了元春被退亲的事,还不会会闹成啥样呢。
王夫人叹道“这事那敢告诉他呢。”
贾敏微微点头,“还是缓着点好。”
事实上是最好别说,不过她也知道暪不过贾政,这事也只能想想罢了,贾敏微微叹息,要不是林如海的百日忌在即,她还真想让元春多待在林府几日,直接避了过去算了。
贾敏做为丧家,不好在荣国府中久留,略说了几句便就离开了。
贾敏一走,王夫人拉着元春的手,又细细问了她一遍在林家的事,听到贾敏待元春无一不精心,王夫人忍不住抹了抹眼泪,“你瑚哥哥提议把你送到林家暂住时,我本来还有些担心呢,如今看来,还是你瑚大哥设想周到。”
她叹了口气,又道“早知如此,我当年便该听着他的话,回绝了石家这门亲事才是。”
当年贾瑚并不赞同元春与石家订婚,认为石家老二才华平庸,又事事顺着其父母,不是个能立得住的男人。
只不过她们当时想着,石家乃是四王八公之家,石二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有着石家的权势,何愁将来得不到一官半职呢,再加上石二又是嫡次子,将来分到的家产势必不少,终究还是把元春许给了石家,没想到竟然害了女儿。
元春微微红了眼眶,低声道“这是女儿的命。”
“好孩子”见元春神情闇然,王夫人连忙安抚道“不过是个石家小子,值得什么,过两日让你瑚哥哥给你再寻个更好的。”
对于贾瑚的能力,王夫人还是信得过的。
元春摇摇头,低声道“我一个退了亲的女子,还能有什么好对像,还是别让哥哥为我费心吧。”
她感激贾瑚哥哥的心意,但贾瑚哥哥眼下都有不少事儿了,那好再让他为她的事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