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乌云蔽月,夜色如墨,不知何处野猫夜嚎凄凄若鬼哭。
袁圆睁开眼睛,双眼清明,没有一丝初醒的惺忪茫然。
宿舍其他人睡得很熟,轻轻的鼾声此起彼伏。
袁圆轻手轻脚地爬下床,站在陆薇床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熟睡中的陆薇。
陆薇眉头紧紧皱着,似乎心里藏了很多过不去的事情,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袁圆手伸入裤兜中,握住了那枚锐利的长铁钉那是她前两天在工地边上捡到的。
文渊堂最近在修建新宿舍楼,铁钉木板这些东西很常见。
袁圆停在陆薇床头久久不动,铁钉已被掌心烘得温热。
她曾是自己的薇薇姐,她们曾学着电视上桃园结义,曾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她曾以为她们是永远的好姐妹,是可以信任、可以交托后背的人,在文渊堂司空见惯的反目成仇、背后捅刀永远不会发生在她们身上。
她也一直以此为豪着。
可现实狠狠抽了她一耳光。
这一年的姐妹情谊比玻璃还易碎,经不起一点考验和波折,她们也不过是文渊堂中最常见的塑料姐妹花。
因为利益聚集在一起,又因为利益而分开。
只要利益足够,背叛算什么
袁圆上前一小步,铁钉悄无声息地贴近陆薇的喉咙,陆薇还在熟睡之中,全然没察觉危险的逼近。
她们说过的,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文渊堂她待不下去了,薇薇姐也该实践诺言,来陪她。
就让她们一起走吧,这个残酷的地狱没有半点值得留恋的地方。
心里这般想着,袁圆的双手却不断颤抖着,杀人不是吃饭喝水,不是摘花踩草,哪有想象中轻松潇洒
手持铁钉,怎么也无法钉下去,哪怕袁圆已经在尽力说服自己,死亡才是解脱,只要刺下去,不管是自己也好,薇薇姐也好,都能得到解脱。她们间的姐妹情谊也能永远地唯续下去。
只要刺下去就好。
不会很疼的,自己挑了最锋利的一根钉子。
薇薇姐在梦中,不会疼的。
袁
圆不断催眠着自己,但手中钉子像是有千斤重,重得她无法前进哪怕一分。
“需要帮忙吗”
袁圆吓得差点跳起,慌忙回头一看,不知何时自己身后竟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站了一个人
“嘘”那人竖起一根手指,“别把大家吵醒了。”
“砰”
像是什么重物狠狠砸在地上,怦然巨响惊醒了熟睡的陆薇。
起床气很重的陆薇眼神凶恶地朝声音发源地看去
一滩人形阴影躺在走道中间。
这体型,也只能是袁圆了。
几欲喷发的起床气瞬间压了回去,陆薇不满地嘟囔了声“上厕所小声点。”
背过身去,面对着墙壁,陆薇被子蒙头继续睡觉。
睡了两分钟,陆薇忽然觉得有些古怪
怎么没声音
陆薇爬起床,见袁圆还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心中顿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袁圆,你怎么了”
陆薇推了推袁圆,沾到了一手的粘稠。
陆薇怔怔地举起手,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啊啊啊啊啊”
好梦正酣的秦芹老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骂骂咧咧地开门一看,就看见身上带血的张硕阴沉着脸,“秦芹老师,袁圆出事了,我们得送她去医院”
“袁圆出事自杀吧这种事情不是很平常嘛,按照惯例处理,别去医院,会惹麻烦。”秦芹老师浑不在意。
“不是自杀,好像是晚上睡觉不小心从上铺摔下来,头着地她那吨位你又不是不知道,过年的肥猪都没那么重,差点把脖子给摔断了现在连气都没了,没时间多说,你快跟我去医院。”
“没气了”秦芹老师震惊地瞪大眼睛,刚想跟张硕出门,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深绿色性感蕾丝睡裙,又退了回去,“张硕教官你等我五分钟,我换身衣服。”
女人就是麻烦
张硕不耐烦地冲着关上的房门喊道“快点”
到了医院,麻烦又来了
袁圆被送进了急救室,护士小姐要病人家属签字办手续。
秦芹老师和张硕教官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签,万一出事了咋办
急得人
家护士小姐在一旁直跳脚,病人现在情况危急,必须尽快做手术,耽搁一分钟时间,病人就多一分危险
“你们是不是病人家属跟病人什么关系”护士小姐从他们异常冷漠的神态中看出不对劲,再三追问下,方知原来他们是病人的老师。
护士小姐要求他们病人家属联系方式,让病人家属赶紧来医院。
秦芹老师哪肯,袁圆被学生们欺负得伤痕累累,浑身上下几乎没一寸好皮肤,这模样让袁圆家人看到了,肯定要出事
“万一把袁圆拖死了,家长那边更不好交代。”张硕教官低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