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暖, 夜风轻拂。
楚棠神色不变。
郁悄凝视着他, 慢慢道“牵情分有子母蛊,母蛊生, 子蛊便生,母蛊死, 子蛊也必死。蛊虫进入人的体内,二人便血命相连,拥有子蛊的人还能感知到母蛊的踪迹, 国师你说, 你的皇帝是给了你哪一个”
楚棠腰带上系着的玉佩已隐隐发热。
郁悄又道“可不管哪一个,两人都会逐渐生出不可斩断的情意来。”
楚棠仿佛没有察觉, 轻声道“你如何得知他给我下了蛊”
郁悄凑近去,细细看着他。
哪怕楚棠表面镇定,但他额角已经微微渗出了汗,烛火摇曳下, 更显得他肤若白玉,发如鸦羽。
郁悄心中的邪念蔓延,声音也沙哑了一些“国师, 你这么信任他,他贴身跟着你, 下蛊悄无声息的, 你也不会怀疑。”
他伸过手去, 楚棠没有动, 任由他握住了他的右手, 举到眼前“国师你看。”
只见楚棠细白的手腕内侧,一段短而细的红痕显现其上,宛如红线,在昏暗的光线下,更似蛇信子。
“体内有母蛊之人,腕上会萦绕红线。楚棠国师仔细看看,这可不是母蛊带来的印记吗”
楚棠嗓音清冷“可你的意思是郁恪三年前便给我下了蛊,为何如今才有这红线”
郁悄呵了一声,说“自然是他怕你在西北便解开了,就选择将子蛊养到现在才自己服下。”
楚棠微抿唇。
“牵情,会让母蛊的人逐渐对子蛊生起依赖,久而久之,会让人分不清这种强牵起来的感情和真正的情爱,”郁悄道,“不过我有办法解开它国师心高气傲,想必也不会希望被一个人控制住吧”
楚棠手腕一动,挣脱了郁悄,收回了手,抬起薄薄的眼皮看他“你有何法”
郁悄轻笑“牵情蛊以血豢养,也能用血引出。不过,蛊虫只认毒门之人的血。”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郁悄他自己的血能够解蛊。
可他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郁悄见楚棠不语,便继续道“自然,是有条件的。”
“你说。”楚棠眉目冷淡,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郁悄弯了弯眼睛“你陪我回蔚瀛。”
往常夜晚歌舞酒欢的红玉楼,此刻由皇家侍卫看守着,普通人路过这里,不敢停留,又想一探究竟,纷纷议论是什么大人物驾临。
玉楼一楼。
郁恪大步走了进去,一身黑衣,高大挺拔,浑身都透着不近人情的气息。
千机阁的人守着,看到他,行了个礼。
郁恪停也不停,径直往二楼处走,在拐角的时候,两个人影如幽魂般显现了出来,手执利刃,刃身雪亮,还泛着几缕黑色。
郁恪冷笑一声,不等身后的侍卫动手,自己闪身避开,再反手成扣,一把捏住一人的喉咙,“咔嚓”一声,骨头碎裂。
那人惨叫声在喉咙里,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一折。
侍卫一边震惊,一边收拾了另外一个。
郁恪脚下半点儿也不停顿。
楚棠道“侯爷莫不是忘了,郁北上下都在通缉你,你认为你能离开临安半步”
郁悄不甚在意地撇了撇嘴“天大地大,他们难道还能追我到天涯海角不成”
楚棠垂眸。
“再说,带着楚国师,我必定是有万全准备的。”郁悄道。
夜风静悄悄地吹进来,带来一丝凉意,吹散了房间里的燥热。
楚棠眉间微微皱了皱,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漂亮的眼珠子盯住郁悄“你在檀香里添了什么”
郁悄眨了眨眼,惊讶道“国师怎么知道的我调制的香,无色无味,从来没有人能闻出来。”
他知道楚棠惯用的是什么香,这里燃的檀香与楚棠用的别无二致,除了他,别人完全闻不出来摻了什么东西。
楚棠低头看了眼右手。只见他手上的红线越来越长,像一个红玉镯子,将他细白的手腕绕了一圈。
郁悄没有恶意地、无辜地道“国师不必紧张,我只是添了一味助兴的香。”
楚棠眸色冷淡“没有兴,再如何助也是徒劳无功。”
“这话说得未免太早了些,”郁悄道,“没到最后,国师怎么知道没有兴致”
诡计得逞,他满心欢喜。
看着楚棠雪白冰冷的面容,郁悄微微笑了,伸过手去,想抓住楚棠的手。
不知怎么地,楚棠竟也不躲开,任由他握住了,姣好的唇线微微抿平。
郁悄拉着他,像牵着一个乖巧漂亮的木偶,来到床边,突然停下,一手包住楚棠的手,紧了紧,笑道“国师是不是紧张了手都凉了。”
“你不要怕我啊,”郁悄捏了捏他手指,道,“除助兴外,就只是让你不能动,使不出力而已。很快就会解开的。”
“哦”楚棠眼角微挑,在烛火下仿佛勾着抹绯红,“侯爷使毒厉害,用香的手段也登峰造极。我竟不知道侯爷是什么时候连下了两种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