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儿,别怕,很快就会好起来了,”魏思湛把妹妹牢牢抱在怀里,神色带着十足的坚定,“别怕,哥哥会保护好你的。”
那个时候,魏思湛16岁,而魏思甜,只有12岁。
魏将军战死的时候,还未至不惑,而魏思湛从皇帝手中接过护国将军的重担不过三年,便走上了他父亲的老路,惨死在了边关外。
这一次,皇帝的手段更加毒辣,他直接给魏思湛安了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可怜魏思甜一直乖巧的待在将军府等待兄长归来,没想到等到的不是兄长,而是一大帮凶神恶煞闯到她家里来的兵痞。
兰歌彼时正一个人待在房间里看书,哐的一下,大门被人粗暴的从外推开,那些人一言不发的冲上来,动手就开始扒她的衣服,木兰歌神色一冷,直接脱离了魏思甜的身子,将她护在身后,然后拿起那条挂在墙壁上的鞭子,狠狠朝着那些人身上抽去。
这条皮鞭乃是魏思湛亲手替妹妹制作的礼物,兰歌下手毫不犹豫,那些人被鞭子抽的哇哇大叫,四处逃窜,可她一点都不觉得爽快。
她没有亲眼看见魏思湛以及魏思甜的结局,但她心里又是那样清楚这对兄妹最后究竟落了个什么下场。
啪的一下,皮鞭在对方胳膊上留下一道醒目的红痕。
魏思甜只是一个无辜又柔弱的女孩啊,在遭受那样的折磨时,甚至没办法出声喊出自己的痛苦
“不,甜儿是说了话的。”
仿佛是听见了兰歌心里的那些话,对方直接出声反驳了她。
“你想知道她最后说了什么吗”
兰歌没有说话。
“她说,哥哥我害怕,哥哥你快来救我啊”魏思湛的声音里带着扭曲的痛苦,他站到兰歌身前,那双充满了恶意的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木兰歌抬头迎上了对方的视线,魏思湛穿着一袭黑衣,面色苍白若鬼魅,脸上以及那些裸露在外的皮肤上还能看见爆出的红色血管,那一刻,她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在这之前,兰歌也以魏思甜的身份与魏思湛相处过一段时间,在她的那些记忆中,魏思湛始终是一副明朗又率直的模样,他的身上有被战场磨练出的血性,气质却是出奇的干净凛冽,嘴角总含着三分笑意,长得一副该天下女子为之倾慕的模样。
那是魏思湛的模样,而此时此刻,兰歌眼前这幅怨气深重,狰狞可怖的样子,也是属于魏思湛的。
“你刚刚不应该从甜儿的身体里跑出来,”魏思湛轻轻勾起嘴角,眼里溢满了嘲讽,“你应该和她一起,感受感受她最后经历的那些痛苦。”
“这就是你将桃杏村变成鬼域的原因因为你自己还有你妹妹的死”
“桃杏村的曾经,你不是已经看见了吗”魏思湛神色不变的反问道,“害死他们的不是我,是那些当权者的,是最恶毒的人心。”
木兰歌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出来,“是我想错了。”
也许是受到了魏思甜的影响,她最开始面对魏思湛的时候总少了几分坚定,刚刚也一直在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差点忘了最关键的问题。
“当无辜的尸体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就已经证明了他人生命被剥夺这个无法挽回也无可辩驳的事实,所以我不需要知道犯人的心情,也完全没必要理解他。”兰歌抬头直视着对方,继续道,“而且,桃杏村那些村民们的病情之所以会恶化的这么快,其中也有你的手笔吧”
“没错,”魏思湛倒是承认的干脆,“不过瘟疫本来就是不治之症,你也看到了,就算我不出手,那些人也是打算屠村的。”
不,不对,兰歌摇了摇头。
这不是一个能够说服她的理由。
魏思湛的行为相当于在绝症患者走到最后关头前,率先给了他致命的一刀,因为医生已经说了这个人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所以他便觉得自己的选择是毫无问题的。
可是,哪怕那些村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要死在瘟疫中,他也不应该忽视剩下的那百分之一的生机,就算当权者真的决定屠村,那也是他们的选择,所有的后果他们也得承担。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兰歌并不觉得这种想法有什么问题,如果魏思湛杀的是不辩忠奸的老皇帝,是那些侮辱魏思甜至死的畜生,兰歌不但不会觉得他心狠手辣,反而要拍掌叫好,但他的心性已经坏了,魏思湛不在意旁人的生死,更不在乎无辜者的生命,他的冤魂自苏醒后便只怀揣着一个目的毁灭一切。
他厌恶人心,憎恶人类,他只想毫无顾忌的发泄自己的恨意,无论那些承担者究竟有没有这份责任。
“你不赞同我的想法。”魏思湛轻笑一声,“没关系,我也不需要任何人赞同我的想法。”那些红色的血管依附在魏思湛身上,随着他的话语慢慢开始流动起来,“当然,我也不会让任何人阻止我的计划。”
他要创造一个独一无二的鬼域,将世间所有生机,所有令他感到厌烦和憎恶的东西全部毁灭在这里。
兰歌前进半步,打算出手制止对方的动作,结果下一秒,她就被迫停在了原地。
厚重的黑雾萦绕在魏思湛周身,而他的身后,正凭空漂浮着两个昏迷的人。
潘思雨,还有楚留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