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方, 一进屋,做足了心理准备的孟则知, 扑通一声就给萧氏跪下了:“母亲。”
回想起记忆中破庙角落里藏在被子底下的那具腐尸, 再看地上小小的但完完整整的人, 萧氏鼻子一酸, 差点落下泪来。
好在她还顾忌到有其他人在场,及时收住了情绪。
她缓声说道:“起来吧。”
“是。”孟则知恭恭敬敬的应道,然后从地上爬起来, 立在一旁, 躬着身体,并不敢直视萧氏, 只是说道:“母亲的身体可好些了?”语气里不乏关切之意。
萧氏的心情瞬间好转了不少。
事情都是真的又怎么样, 总归堂兄还没出事,郑嬷嬷还在, 她好好的, 安儿也还活着, 对她来说,这就够了。
“好多了。”萧氏宽慰道,顿了顿, 又说道:“你站过来些, 让娘……我好好看看你。”
她及时改了口,唯恐太过唐突吓到赵以安。
可即便是这样,萧氏所表现出来的亲切还是惊到了郑嬷嬷和一旁伺候的丫鬟。
听见这话,孟则知顿了顿, 而后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萧氏,发觉对方也在看他,他面上一红,慌乱的低下头去,好一会儿,才磨磨唧唧的挪着步子走到床边:“母亲。”
可谓是把内心的忐忑和拘谨饰演的淋漓尽致。
看着‘小家子气’十足的孟则知,萧氏心里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滋味,她尽量保持着平和的语气:“你今年多大了?”
孟则知毕恭毕敬的回道:“回母亲的话,十二了。”
“平日里吃住什么的,可还妥帖。”
说到这儿,萧氏的声音戛然而止,后院庶子是个什么待遇,她再清楚不过,更何况是赵以安这样的没有生母照拂的。
一想到那小杂|种平日里穿金戴银、前呼后拥的样子,再看她的安儿,身上连一件稍微上得了台面的配饰都没有,可想而知平日里过得是有多拮据,心中不免染上一层酸涩。
人都是感性的,恨一个人的时候巴不得他去死,爱一个人的人只唯恐不能把所有的东西都捧到他眼前去。
不等孟则知回话,萧氏转而看向郑嬷嬷:“我记得端午节的时候皇后娘娘赏下的云缎和贡缎还有一些,都拿出来,给九少爷置办几身应季的衣裳。”
郑嬷嬷心中一惊,不是说好的这些绸缎都是要留到冬天做成衣裳给世子送去的吗?
但她还是毕恭毕敬的应了:“是。”
乳娘贺氏心跳如雷,郑嬷嬷能想到的,她自然也能想到。冥冥之中,她仿佛看到了一条通天之路出现在了她家少爷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