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半个院子, 身穿便服的姜世森迈出客厅门槛, 愉快问:“你们回来了?”
姜玉姝眯起眼睛望了望, 惊讶问:“父亲?”
“岳父不是决定留在府衙过年吗?怎么来图宁了?” 郭弘磊一边说, 一边快步走向长辈。
姜玉姝茫茫然, “不清楚。当初路过府城时, 我特地问过, 他说有些公务尚未办妥,没空来图宁, 将与表哥一起过年。”
“难道出什么岔子了?” 语毕,夫妻俩并肩行至厅门外, 规矩行礼并问候:
“父亲。您什么时候到的?”
“小婿给岳父大人请安。”
姜世森弯腰搀起女婿,并抬手虚扶女儿, 欣然答:“快快起来!我和文沣下午刚到, 打听了一通,才得知你们在此处置了宅子。”
“文、文——” 姜玉姝一怔, “表哥也来了?”
郭弘磊神色自若, 顺势搀着长辈进厅, “外头冷, 进去聊。裴兄人呢?”
“他路上有些着凉, 身体不适,在房里歇息。” 姜世森乐呵呵。
姜玉姝尾随,打起精神, 关切问:“可有给表哥请大夫?您身体如何?公务还顺利吗?”
“已经请大夫给他看过病了,也喝了药。” 姜世森和颜悦色, 越来越满意长女和大女婿,“我的身体倒还算硬朗,忙了半年,差事即将办妥了,估计明年三四月间回都城复命。”
郭弘磊亲手奉茶,“您东奔西走,实在太辛苦了,千万多保重身体。”
“没办法,天生劳碌命,至少得等烨儿两个舅舅能掌门立户了,我才能踏实休息。” 聊起外孙,姜世森既高兴,又黯然,“今天看见孩子,发现他长大不少,白胖爱说笑,吾心甚慰!唉,玉姗作孽,咎由自取,险些连累了无辜。”
姜玉姝一听见 “玉姗” 二字就心里发堵,果断打岔,宽慰道:“过去的事,不提也罢。您用过晚饭了吗?”
“老喽,歇了一下午才缓过来,刚才在逗孩子,正好你们回来了,一起用饭吧。”
姜世森上了年纪,愈发渴盼天伦之乐,解释道:“除夕在即,为父原本打算待在府衙的,谁知文沣忽然要来图宁查案,到时我岂不得孤零零过年?所以,索性跟来了,凑个热闹。”
“好极了!” 郭弘磊欣然一笑,“我只当自己今年又是孤独一人,不料,竟有岳父、表兄、妻儿作伴,实乃意外之喜。”
姜世森慈爱叹道:“这几年,你们受苦了,弘磊戍边,尤其艰辛,祈愿上苍保佑你们,早日苦尽甘来。”
“其实,习惯了便不觉得苦。” 郭弘磊解下披风。
“但愿能如父亲吉言!” 姜玉姝拎起丈夫撂在椅背上的披风,身为女主人,责无旁贷,“你们聊着,我去厨房看看晚饭。”
“唔。” 两个男人同时点头。
夜晚 · 东屋
家里来了客人,而且客人十分疼爱自己,加上有父母陪伴,婴儿兴高采烈。
郭烨扶着栏杆站在炕上,手伸向姜玉姝,奶声奶气,响亮喊:“娘!娘!”
“好,来了来了,别嚷。” 姜玉姝迅速靠近,坐在榻沿嘱咐:“长辈们谈事情,你安静些。”
婴儿胖嘟嘟,手脚并用,敏捷攀爬栏杆,试图往母亲怀里钻,精力旺盛,活泼好动。
郭弘磊见状,几个大步,一把将儿子抱走,把他放在旁边的圈椅里侧,手臂一横挡住出口,威严吩咐:“老实待着,不准捣乱。”
“咦?” 婴儿靠坐椅背,目不转睛地仰视父亲,颇敬畏,一时间不敢乱动。
姜玉姝乐得见父子亲近,便不管了,转而面对裴文沣,不解地问:“奇怪,杜姑娘怎么就失踪了呢?”
“我真的不知道她在哪儿!”
裴文沣身染微恙,脸色苍白,疲累靠着椅背,头疼告知:“但她兄长执意认定与我有关,先是兴师问罪,而后报官,紧接着围追堵截,苦苦哀求我破案。”
姜玉姝略一思索,“难道、杜家认为女儿被绑架或拐卖了?”
“有可能。” 裴文沣奔波操劳,精疲力倦,“既然报了官,官府不能不管,目前我已经想尽办法,仍找不到人。”
郭弘磊推测问:“确定那位姑娘是来了图宁吗?她与兄长争吵后赌气出走,会不会回家乡找父母诉苦去了?”
“据查,杜飞燕没回家乡,根据线索,她独自来了图宁。” 裴文沣一动不动,竭力思索。
姜玉姝纳闷问:“她家住秦州,来图宁做什么?”
她酷爱多管闲事,十有八 / 九是来找你,打探陈年旧事。裴文沣避重就轻,“那种人的心思,谁知道?难猜得很。”
姜世森皱眉捻须,满脸不悦,“哼,一伙无理取闹的刁民!文沣,我早说过了,区区失踪案,你大可交代下属去查,何苦亲自奔波、吃力不讨好?莫非你真的亏欠姑娘家了?”
“冤枉!”
裴文沣肃然坐直,举起手掌作发誓状,郑重表明:“苍天在上,日月可鉴,我发誓从未做过亏欠姑娘家的事,如果撒谎,甘受任何——”
“行了行了,不要随口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