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青禹甚至来不及仔细去感觉身体有没有变化。
因为眼下更重要的,是命。
他要先尽快离开这里。
再次观察四周情况,借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光线,韩青禹这次看得认真而细致,然后,心头一灰,完了。
韩青禹不知道自己先前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地方一个前方无路,而左右都铺满了枯枝的地方。
枯枝层层叠叠,像经年砍伐舍弃积累下来的,现在的情况,这两个方向,只要韩青禹动,不管他爬还是走,都肯定立即会是噼里啪啦枯枝挤压断裂或移动敲击造成的密集的炸响。
回忆一下,其实来时,他就踩了,就是这情况。只不过当时处境不同,他根本没觉得这些响动有什么不对,甚至还觉得这些堆积的枯枝也是一种掩护。当时的他,只想着躲,没想到退。
那现在怎么办
把尸体推下去,赌上面的人听到声响会认为是自然掉落,下来检查时,会直接跃到下面去
不行,这太自欺欺人了。
竭力思索无果,韩青禹情绪低落,不自觉扭头朝后,朝土坡上看了一眼,在心里惨淡苦笑说不定他们根本都已经不在上面了。
这种可能其实确实是存在的,只不过没有丝毫信息可以判断,是一场完全盲目的赌博。
同时,看这一眼,还让韩青禹发现了另一件事有一个方向,他爬过去,不会有枯枝断裂
土坡的方向。
那是一个不算太陡峭的坡度,那里只有坚实而且带着淡淡湿润感的红土,和丛生的绿草。
“可是,我爬那里上去干嘛去看他们在不在吗”
三秒钟后韩青禹决定去看他们在不在。
不在,撒腿就跑。
在呢退回来,推尸体,赌一把。
他不愿盲目地去赌,也不想就这样等死,不想因为自己的怯懦和绝望,错过可能其实存在的逃生机会阴差阳错耽误时间,反而等到对方回来。
从土坑里探身,韩青禹摸到战士的刀,拿回来,别在腰后皮带上摸到他的锥状匕首,拿回来,握在手里。
然后,他缓缓转过身。
一只手,用旋钻的方式,缓慢地将匕首钻进红土里,另一手,揪住一丛绿草,韩青禹朝着土坡上方爬出了第一步。
这一刻全身力量凝实、贯注,他才发现刚吸收的蓝晶源能,并没有像之前的暗沉色金属块那样,直接全部被身体吸收,它就像是掌心的一小洼水,量很小,能在身体脉络中感觉到。
当然,这一小洼水,可能也正在被消化,只是速度并没有那么快,很难被具体感知。
它更多地作用于外,比如,当韩青禹手臂用力,这部分源能,就会随着导向涌向他的手臂,发挥作用,同时也产生消耗。
这样的作用是明显的,韩青禹能明确感受到自身力量、速率和爆发力在短时间内的变化。
这让他的攀爬,变得容易了很多。
土坡本身就不高,所以,尽管谨慎小心,韩青禹依然很快就趋近了坡顶,最后几步,面前恰好有一个可以让身体贴住的小反斜。
韩青禹将身体紧紧贴伏在小反斜上。调整呼吸,然后,缓慢地将身体往上探
视线上升只差最后寸许阻挡,他就将看到坡顶的情况。
这最后的一寸对于韩青禹而言,有一种像是等待命运揭开答案的感觉。
深吸一口气,屏住呼吸,他最后动了。
然后,看见了。
人在。
从草叶的间隙里,韩青禹可以清楚的看见两个人,背对着他,悄无声息地,并排一左一右趴在地面草丛里
距离他,可能还不到三米。
那俩人也都背着源能装置,但是样式和劳简他们的并不一样,大概如同一个黑色的圆盘,上面嵌了一个正三角形,金属带子从其中延伸而出。
只不过装置现在似乎并没有启动,或暂时处于一个“熄火”“休眠”的状态。
他们的衣服好像也有点不一样
不重要了。
韩青禹忍耐心底巨大的失落和对死亡深刻的恐惧,也忍住颤抖和软弱,准备后退,下去,然后去推尸体,赌一把。
他开始往回缩
在视线即将落到土面以下的那一刻突然,定住了一下。
这一个瞬间,韩青禹心理变化的画面,很难描述。大概如同一场超级冰霜急速冻结湖面的过程,转瞬即是一片冰冷死寂;又如燃烧的赤红铁剑插入冰面,一贯到底。
两秒钟后。
韩青禹的身体已经在空中,在一个很低的高度,如疾飞的利箭向前划去。
左手锥状四血槽匕首。
右手直刀反握,刀身用小臂抵着。
趴在地面上的两人迅速觉察身后响动,背上的源能装置在第一时间震动了一下。
光闪光熄。
来不及。
两个人两具尸体。
一个后颈已经被直刀切开,另一个,脑后插着锥状匕首。
刀和匕首,都还在韩青禹手里。
三个小时前,劳简在车上跟韩青禹说“比如我,快十年了,如果不启动装置,你捅我一刀,我也一样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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