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 不知名监狱,一间昏暗的审讯室。
被关押在这个房间里的男人长着一张标准的中东脸,穿着一件白色的脏兮兮的上衣,脚下踩着一张四四方方的垫子。
铁链连接着手腕上的枷锁,把他死死地栓在天花板上。两个戴面罩的看守一左一右沉默地分立在侧,从他们的角度能清晰地看见这个男人的脸。
头发湿透,颧骨破裂,眼皮肿得老高,鼻梁折断,浑身上下青青紫紫, 没有一块好肉。
他全身的重量都落在两条被迫抬起的手臂上, 这个姿势将肩膀慢慢撕拉, 无时无刻不在进行无声的折磨。
忽然,囚室大门洞开。
两个人从阳光明媚的外部走进房间,仿佛把混合着沙砾和尘土的风都带入了这里。
为首的男人名叫丹, 是cia派来审讯囚犯的负责人, 他卷头发,大胡子, 身材强壮, 眼睛里流露着疲惫之色,脸上的表情却很坚硬, 仿佛一块大理石,
跟在他身后的是个稍矮些的人。
她或许是经过了一番乔装, 灰蓝色的大外套, 黑色的头罩,但行走时高跟鞋磕地的噔噔响声还是暴露了她的身份。
这是个女人,一个在此处很少见的女人。
这个女人名叫玛雅,她刚刚主动请缨从华盛顿特派到巴基斯坦加加入追击恐怖分子的队伍。多年在后方的研究还不足以填补她内心对911事件的震惊和恨意,唯有在第一线真正参与进来才能使她安眠。
玛雅跟着丹从昏暗的角落走到房间中央,阳光透过唯一的窗户射进来,在那双绿眼睛里激起亮色的光斑。
这个场景的装束,演员只能用自己的眼睛来表达神态。
玛雅一眨不眨地注视着眼前的惨象,虽然只露出口鼻和两只眼睛,但那瞬间的惊异仍然被明确地表达了出来。
丹走上前警告犯人。
“我是你的主人,阿马尔。”他沉沉地说,“你属于我。”
这是常见的用来摧毁囚徒自我意识、建立奖惩反应机制的用词,但它们会从根本上把一个人的人格毁灭,在华盛顿玛雅从没见过特工这么做。
被吊起来的男人,阿马尔,劫机者的赞助人,并没有抬起视线。
丹立刻被激怒了。
他冲对方大声咆哮,重复着这间囚室的规则。他是主人,他是天,如果对方敢逃避主人的视线、敢随意挪动,敢撒谎,就要接受恐怖至极的惩罚。
与此同时,两名看守开始推搡囚犯。他们把他的吊扣解开,像个不倒翁一样在囚室中间推来推去,受伤的动作粗暴无比。
趁他们“工作”的时间,放完狠话的丹便把玛雅带到房间外面,那里正有其他特工在紧紧盯着监视器。隔着一层屏幕,任谁都会觉得一些激烈行为好像没有面对面那么难以忍受了。
丹点了根烟。
玛雅摘下头套。她的金发被编织好拖在脑后,梳了个漂亮利落的小辫,耳边还缀着副黑色耳环,脸上透出疲态。又将外套脱掉,露出下面合身的黑西装。
丹忍不住开腔就这身打扮调笑了几句,开口邀请她去喝咖啡。
玛雅抬头看他,微微眯起眼睛,带着一些受到冒犯的隐怒。
这是一场正式的审讯,而眼前这个同行却根本没把她当作一个可以共同刑讯的审讯官,甚至建议她留在外面看监控,并表示“这没有什么可耻”。
偏见。
被激怒的玛雅立刻要求进到囚室中去旁观。这一次,她穿着自己的西服,没有戴头罩好像她会害怕被恐怖分子报复似的,好像这些恐怖分子还有机会活着出去似的。
接着就是更加惨无人道的刑罚,为了问出组织中的其他参与人员,丹准备对阿玛尔实施水刑。
玛雅被嘶吼声弄的心烦意乱。
詹妮弗惯会用小动作表达情绪,此时她不过是眉毛下压,双眸间涌起了小小的褶皱,手指无意识地蜷笼放在嘴边,就表现了一个被暴力场景弄得颇为不安的女特工,而那双眼睛里的挣扎则表明她骨子里的骄傲和对追捕犯人的渴求不允许她转身离去。
正在这时,丹命令道“你把那边的桶递给我。装一点水。”
她被这个命令惊得抬眼。
阿玛尔被上水刑的惨叫声伴随着丹“你上一次见到本拉登是在哪里”的咆哮质问响彻整个房间。
玛雅在一旁蹲下。
镜头摇近到她脸上。
某种程度上,她知道这是错的,但又错得很对。所有人的希望都在这些囚徒的身上,只有打碎他们的脊梁骨,让他们开口,才有接下来的希望。
她注视着眼前的场景,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难耐,手指再次无意识地焦虑地放在嘴边,大拇指贴近嘴唇。
直到审讯结束都没有再发一声。
第二场审讯发生在去大使馆报道过之后。
追踪基地组织的所有特工都没能从其他方面得到收获,唯一的线索仍然是被关押在监狱中的数十名恐怖分子。
玛雅跟着丹和几名看守走进房间。
丹给了阿玛尔椅子坐,给他饮料喝,给他东西吃,旋即开始拷问。
这一次阿马尔的态度似乎有些软化,但仍然对组员们想要的信息一问三不知。
丹语气平和,甚至脸上也没有任何动怒的意思,只是对他进行了更加惨烈的羞辱脱下他的裤子,展示他被自己的排泄物弄脏的皮肉。
站在房间里的玛雅立刻移开视线。
詹妮弗是做好了准备,但没想到两位男演员这么刚,一个敢扒,一个敢脱。不过想想休杰克曼当年被全剧组观看的裸体,好像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此处此刻她的反应完全是一个女性下意识的正常反应,反而显得无比真实。
审讯官们故意的离开房间,让囚犯在一个女人面前袒露如此不光彩的一面,希望完全摧毁他的抵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