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夜里竟也十分闷热。原先防止冷风吹进而合得严实的障子门,仿佛成了催命符。
先生额头的汗水缓缓浸润了鬓角,随之又顺着脸颊的侧边滑下,汇聚于喉间,一滴一滴,滴落于胸膛间。
在我看来,先生的喉部是最美妙的部位了。偶尔亲吻上去,微微抖动的颤栗,都能令人联想起那滚动的泪珠。
“说起来还有几日要开学了。”
十指没入先生银色的发间,微微的湿意,仿佛顺着指尖流窜到了四肢。
“开学典礼后,我得去趟远野。”
室内只有两盏昏黄的暖灯,置于床铺的两侧。最近一到夜里,眼睛就有些不行。或许是对灯光的颜色有稍许的挑剔吧。
因错开特视线,所以有些看不清先生的神色,只是觉得身体的温度又上升了几分,
“你何必如此扫兴”
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真是难得听到他说出这样的话,于是不禁有些哑然。
“天晓得”
这么说着,又想起了今日上午收到的黑白合,于是不由地抱怨说“你似乎都没有送过我花。”
先生动作一顿,随后又压下来,在我耳边说,“花期太短,不及你半分。”
我惊讶地看着“口吐芬芳”的先生,因为视力的限制,自然也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本能的知道,这不是先生会说的话。
“这又是谁教你的”
“你怎么就不相信是我自己说的”
“是太宰吗”
“是森阁下。”
“”
我“他没老婆还没女朋友,你为什么听他的话”
“”
“乖,以后莫听他的话。”
“”
我能感觉到先生似乎有点郁闷。能让他这个万年冰山脸讲情话简直就是个世纪性难题,何况还在这个时候说出来且被我否决。那一定是相当郁闷了。
这么想着,我环住先生的背脊,将他往下微微一拉,而后在他耳边轻道“我很喜欢,以后都多说点嘶”
“哎,饶了我吧”
大概过了多少时间我已经记不清了。屋外听着似乎下起了雨,雨势时而激烈,时而轻慢,落在池塘里,发出咚、咚的声音。
我记得池塘里种着荷花,听老板娘说今年又新拨了一批苗。
池塘的旁边立着一棵樱花树,这一夜的雨,想必又打落了不少的花瓣。毕竟雨势忽大忽小,真是叫人难以招架,何况柔弱的花呢。
靠在先生的胸前,那一阵一阵的从胸腔里发出的声音,和屋外的雨声形成了美妙的旋律。
“我尽量在赏樱前回来。”
“嗯。”
发出嗯的时候,耳朵不由地一振。我抬起头,发现他合着眼,似乎睡着了。
好像是挺晚了。
于是关掉了床铺两侧的灯。室内又陷入了黑暗。障子门前,只余影影绰绰的树影。
翌日起来,才发现衣服已经不能穿了。先生说再去买一条,我认为过于奢侈了,于是向老板娘借了身衣服。
老板娘只有和服,不过此时也容不得挑剔,在先生的帮助下穿好和服后,将昨日的衣物塞进包里,和他一起离开了旅馆。
因为昨晚下过雨,巷子的青石板路湿哒哒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青草樱花和泥土的混合味道。
与先生分别前,我特意嘱咐道“小江的糖该戒了,不然不仅会有蛀牙,还很容易得糖尿病。”
先生说“已经从每天十根限制到每天一根了。要是外勤,我也没法盯着。”
我想了想,说“阿敦少年深谙此道,有他在,或许可以监督小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