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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9. 人理04 我心有猛虎,却细嗅蔷薇。……

无论是尤莱亚, 还是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告诉她,赫南是一个怎样恐怖的存在。

祂恶劣, 祂残酷,祂无处不在,祂无所不知。

仅仅一个照面,她就全然领会了所有形容词的正确性。

众所皆知,“图书馆”是赫南最厌恶的所在, 而此地一向少人驻足,这大概也就是那两位选择在此地幽会的原因。

可现在这里不止有意外撞见的维拉尼亚, 也有着赫南本尊。

祂看上去并不忌讳这个所在, 至少祂来去自由, 祂甚至故意隐没那本书,任由她在那个区域来回寻找,甚至撞见那种意外场面, 想窥探她的反应直至看完了戏,才施施然将书放到她面前她已经意识到, 之前的兜兜转转全是祂的所为。

所以祂什么都知道,什么都看在眼里。

祂只是不说,不出面,就像所有放任恶行的行为, 都是为了助长更大的灾祸一样。

如果不是对维拉尼亚感到好奇的话,祂甚至不会出现。

而且,难说祂故意出现,不是为了恐吓她,或者教唆什么,让她与自己的兄长之间产生什么无法弥补的裂痕。

据说祂一向喜欢这样的戏码。

不是立竿见影的效果, 而是谋定而后动的恶意,要直至那脓疮猛然间爆发出来,才可见多年前祂的一个看似无意之笔。

话是如此,但也没见她害怕。

她更多的是好奇。

遇见一个无法理解事物的好奇。

就像赫南对她也是同一种费解,乍一看就像是瑕疵里长出花一样的不可思议。

“你觉得意志是什么”祂又问了一遍。

“我不知道。”

那颗圆球动了动,莫名叫维拉尼亚有种自己被注视的感觉,这叫她不安地挪动了一下。

“你不知道”那奇妙的声线并没有波动,哪怕是用最先进的仪器检测,也不能检测出与刚才的声音有什么区别,但她就是觉得祂不悦,“可你在看这本书。”

“你说了你并不同意上面所说的,”祂说,“那就反驳它。”

维拉尼亚低头,又看了遍书名。

作者说,表象和意志是同一的,并且共同构成世界,但意志是决定性的,任何表象都只是意志的客体化。

这位旧文明的悲观主义哲学家喋喋不休、喃喃自语、絮絮叨叨地诉说着人的意志永远表现为某种无法满足、又无所不在的欲求。

所以,如果不能满足的欲求是某种痛苦,那么世界就无法摆脱其痛苦的本质。

人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试图使自己的欲求得以满足,但这种满足却更加证明和显现了意志本身。

而这就是莫大的悲哀。

维拉尼亚当然不同意这样的论断,她本能地认为,无论世界是怎样的表现形式,它在某种意义上都是真实的,而非虚无本身。

换而言之,就算整个世界只是一场巨大的荒诞的戏剧,又或者整个世界恰是某些存在股掌中揉捏的游戏,对她而言,也有真实性。

但她不知道如何反驳。

论断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像是早就发芽开花的种子,但关于种子怎么生根的过程,她就不知道了。

对此,维拉尼亚当然有自己的解释,她眨了眨眼睛,微微叹气“赫南,我才刚出生。”

“你不能指望我什么都懂。”

对于至高无上的主宰来说,很少有这么接连被噎两次的体验。

就像祂刚才用“稚童”来形容她,从而顺理成章地原谅她的冒犯,现下也同样不能据此判定她错误。

而且,某种意义上来说,导致她“刚降生”的罪魁祸首,就是祂。

“但是才刚降生,就学会了隐藏自我了吗”赫南说道。

“自我这么私密的东西,即使是主宰也不能指望造物向您完全敞开吧。”

维拉尼亚看着眼前的存在,她并不怕祂,就跟打心眼里笃定祂不会伤害她一样。

“而且,我的诚实,您能判定呀。”

都不是疑问语气,而是坚信祂不会判定出错。

这种既像是讽刺又如同赞美的话语,如果是她与生俱来的天赋没错,这真是有够讨厌的了。

“所以这就是造物总是会偏离的主因。”赫南回道。

这是在反驳她那句“应当隐藏自我”的说法。

“这就不是我该考虑的东西了。”

维拉尼亚晃了晃手中的书“我只是偶然看到它,偶然对它产生了兴趣。我只是一个阅读者,在旁观一些遥远的思想,如果你想得到答案,你该与它的创造者对话。”

她的本意是不要太较真,但赫南开口了“我有。”

祂说“我跟无数的哲人对话,但他们自己的生活都过得一塌糊涂,他们在改造与创造世界方面毫无成就,就连那些思想也只是他们在认识世界过程中、偶然间闪现的一点灵光,除却灵光之外,一无是处。”

维拉尼亚瞪大了眼睛,她只抓住了前半句,并且因此露出吃惊的表情“您是怎么做到的”

看看,她居然在反过来要问询祂的时候才用上敬意。

现实到了极点。

“数字的世界无所不能。”祂说。

“那您能让我跟福尔摩斯对话吗”她举起手,兴高采烈,“我对他的思维宫殿很感兴趣”

赫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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