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 您对我已经很好了。”苏幺娘被陈颜芳一番话说得红了眼眶,“可我仔细想过了,我心中还记挂着小鱼他爹, 早就在他坟前立誓为他守节, 来世再续前缘。姨母, 你对我的好我都明白, 也十分感激,不过这门亲事还是算了吧”
“平筝啊”陈颜芳落泪,“你怎么这么傻,小鱼的生父只是一个山野村夫, 他能与你结缘就已经是三生有幸, 如何配得上你倾一世韶华为他守节”
“姨母, 我对他的感情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明白的。”苏幺娘低着头, 不让姨母看到她的表情。
见从感情上劝不动, 陈颜芳止住哭声, 擦干眼泪, 眼神变得严厉“平筝, 你是我亲外甥女,是我姐姐仅剩的血脉了,以后你要扛起湖山派的责任,如何能这般感情用事你需得知道, 你肩上有一份不可推脱的责任,所有男女情长只会阻碍你”
“姨母”苏幺娘微惊。
“平筝,我不想跟你说太重的话,如果可以我想让你一辈子都安安稳稳开开心心。但我既然是你的长辈,就得尽长辈之职,提点你告诫你, 让你时刻清醒保持冷静。有些话太过血淋淋,我一直犹豫着不敢对你说,可现在见你对你亡夫感情那么深,深到对湖山派和小鱼的未来不管不顾了,我就只能狠下来心点醒你。平筝,我想让振阳派保护你和小鱼,可你只是我的外甥女,振阳派不可能为了一个表小姐付出那么多,可如果你是我们振阳派的嫡亲弟子的妻子,那一切就都不一样了。除了湖山派仇人那一块儿,还有复兴湖山派一事,小鱼年纪还小,你的责任最大我已经想好了,会让你的表哥们帮你重建湖山派,可再怎么帮,如何能比得过夫妻间的襄助更合理呢只有你们成婚了,我们才能毫无顾忌地施以援手,外人也不敢多嘴评判,你可懂得我的苦心”
一番话连消带打,步步逼近,苏幺娘心神震荡怀疑自己是不是是否真的太懦弱无能、自私自利了
瑞和不知道苏幺娘为了婉拒亲事,用原身生父做了借口,更不知道陈颜芳用尽毕生口才对苏幺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苏幺娘陷入了自我怀疑与自我厌弃中。他和小牛跟着陆淙出门,第一次欣赏起潭城夜晚街上的景色。到处都是摊贩,店铺外面点着灯,振阳派的巡逻弟子给人安全感,到处都是一派和平祥乐的景象。陆淙很贴心,沿途给他们买了不少吃食和玩具。
小牛玩得不亦乐乎,时不时抓着瑞和的手喊“大哥你看那里大哥你看这里”
哎呀这傻孩子,根本没发现陆淙的儿子们正对着他们俩翻白眼,女儿对他们露出“乡下人没见识”的神情。见他玩得高兴,瑞和也觉得高兴,他们的确是乡下来的,惊呼此地繁荣盛景怎么啦他起了玩心,也跟着小牛一样咋咋乎乎着,收获了不一样的快乐。
他们快乐了,陆淙的孩子们就不高兴了。他的亡妻给他留下两个儿子,爱妾为他生下一儿一女,今夜他全都带出来了。这可是少有的事情,对亡妻两个孩子来说,这是父亲少有的体贴,就算吴姨娘两个孩子也跟来了,他们虽觉得碍眼但也勉强忍下。结果父亲到祖母那边走一趟,又带来了两个“表弟”,一路上父亲对表弟有求必应,就算表弟没有开口,父亲也会给他们买东西。他们兄弟俩站在一边,虽也拿到了自己那一份,却像个搭头
两个乡下来的没见识的野小子,父亲为何对他们这么好
想起忠心仆人打听来的消息,陆淙爷年仅八岁的嫡子和六岁嫡幼子,心中对即将取代他们娘亲的女人的儿子,如何能有好印象好态度呢那个女人受祖母喜爱,带来的儿子听说武艺非常高强,等那女人进门,那不是会将他们家把持住吗他们两人没了亲生母亲,这两年过得已经很难过了,但再难过他们也是唯二的嫡子,地位不容撼动。后院那位吴姨娘跟着父亲多年了还是个妾,连侧室都混不上,再受父亲的宠爱也有限。八岁的陆必安还记得他娘说过的话,说后院的吴姨娘说是出身村野,其实只是掩饰,吴姨娘的生母曾经是香梦别的弟子,十分风流,吴姨娘父不详,根本没有资格扶正。
可是新夫人就不是这样了,虽然家道中落,也曾在醉梦乡干过见不得人的事情,但进门就是正妻,以后必定威胁他们兄弟二人。
陆必安看着父亲对苏鱼的笑脸,心里越发嫉妒。
游玩到后面,在陆淙遇到友人到一旁交谈时,陆淙忍不住推了瑞和一把。他们没了母亲,但母亲家世不错,他们又是嫡子,自有一种傲气与大家族子弟常有的娇气。遇上不喜欢的人或事,都直接出口上手,一点都不用忌讳。
“我警告你快点离开我家,我讨厌你”
“就是,我不会让你娘嫁给我爹的”
“你们干嘛呢”小牛气坏了,抡起拳头就要打人。瑞和制止他,看向陆淙并两个嫡子“我们是来拜见姨婆的,等走完亲戚自然会走,不用你们赶。我娘谁也不会嫁,你们不要胡说八道,败坏我娘的名声”
嫡幼子陆怀宁脱口而出“你娘做过妓女,哪里有名声可言,来我家我都嫌脏了我家的地”
瑞和一巴掌打过去。
是,他的芯子不是孩子,不该与真正的孩子计较。
可这一次他偏要计较了,那又如何
这一巴掌不止将陆必宁惊住了,陆必宁的兄长陆必安失声喊“你怎么敢打我弟弟”抽出一把匕首刺向瑞和。
小牛惊叫“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