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经过高铭仔细观察, 他发现一处花朵有褪色情况, 不那么鲜艳了, “不信, 您照镜子自己看?”
鲁智深平日自己看不到, 他对这身花绣极喜爱, 听说掉色了, 不由得皱眉, “当真?”便喊小喽啰来,“给洒家拿镜子来!”
小喽啰端来一个镜子, 鲁智深因为角度问题, 当然看不到自己后背,急得够呛。
高铭便道“我知道萧让浑家那里有个大穿衣镜,我派人去借一下。”便吩咐旁边小喽啰, “你去找抄事房萧头领,就说孙小五想借他浑家穿衣镜。”
现在他和萧让关系好着呢, 像师徒一般, 借个镜子小意思。
鲁智深道“麻不麻烦?”
高铭一摆手, “麻烦什么, 反正也没事, 今儿个天气好,站在这里吹吹风不是很舒服吗?”
鲁智深觉得有道理, 这山上空气清新, 现在气候正是不冷不热时候, 不觉间舒活了下筋骨, 活动一下,更觉得手痒,便拿起院内墙角下杵着禅杖,舞了起来。
高铭只见这禅杖虎虎生风,快速旋转,像个绞肉机,血肉之躯挨着非残即死。
可能真也只有花荣那种远距离攻击,射一箭命中要害,才能制服他。
旁,就算骑着马,靠近鲁智深也得被一禅杖砍翻。
高铭不禁觉得他走运,当初鲁智深在东京追杀他,要不是花荣出现,一箭射散鲁智深挂珠,他现在坟头都老高了。
“厉害!厉害!”高铭一副开了眼界样子,原地直蹦,并故意道“这禅杖得有三十斤吧。”
“三十斤?!洒家这禅杖六十二斤!”
高铭装作十分惊讶样子,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事情,“真假?不要诓我,我看你舞得那么轻松,三十斤我都觉得说多了,竟然有六十二斤吗?”
鲁智深很受用,将禅杖杵到地上,哈哈笑道“你来试试,看有没有六十二斤。”
高铭走过去,才碰到那禅杖,鲁智深便一撒手,禅杖朝高铭倒过去,高铭忙叫道“我知道有六十二斤了,快帮我一把。”
鲁智深便将禅杖一勾,又拿回到了手里,高铭赶紧继续吹捧,“您真是天生神力!我听说您早些年做过提辖,难怪有这般能耐。上司官一定很赏识您。”
鲁智深一摸他那光头,“罢了,不要提当年了!”
说到底还是心里觉得对不起老种经略。
这时候小喽啰们抬着萧让家大穿衣镜来了。
鲁智深便背对着穿衣镜,手里拿着小镜子,去看倒影中花绣,果然就像孙小五说那样,文在后背一处花样掉色了,还挺严重。
高铭心想,你喝完酒就仰头呼呼大睡,加上爱打赤膊晒这纹身,不掉色才怪。
这就是不好好养护下场,人家燕青怎么就保养那么好呢。
鲁智深将两道浓眉锁紧,“这可怎么办?!这也忒难看了!”
高铭就等着这一刻呢,马上道“这个不难,咱们山寨中有一个叫做金大坚头领,人称玉臂匠,擅长雕刻图文印章,最近刚叫人购了一套文身器具,想来是要改行做纹身匠。咱们去找他补色吧。”
鲁智深道“他能行吗?别坏了我这花绣。”
“放心吧,对金大坚来说,小菜一碟。”金大坚连蔡京图章都能刻得一模一样,天下没有能难住他图样。
纹身?小意思。
果然到了金大坚那里,金大坚检查了下鲁智深花绣,“不难。”
说着取来前几天叫朱贵酒店代买文身器具,选了工具和颜料,帮他补色。
鲁智深坐在凳子上,对高铭道“幸好咱们梁山还能补纹身,否则话,还要找人来补。”
高铭重重点头“是啊。”否则保不齐就有个倒霉纹身匠被绑到山寨。
金大坚一边做工一边道“咱们梁山还谁有纹身?”
高铭仔细想了下,“这个……没注意。”
鲁智深却道“阮小五心口文了一只青色豹子!我看到了。”
果然只有身上有纹身才会更留心其他人身上是不是有纹身,高铭道“除了他呢?还有其他人吗?”
鲁智深道“那就不知道了,洒家倒是认识一个兄弟,身上也有好纹身,人称九纹龙,只是他不在梁山上,在少华山落草。”
史进史大郎,刺了一身青龙,双臂后背拢共有九条,人称九纹龙,这个绰号,跟鲁智深花和尚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因为刺青得名。
高铭等就是这句话,“那何不叫他也来梁山共同聚义?少华山可比咱们这梁山有天险,在少华山有一日没一日,不安稳。如今咱们这山寨,寨主招贤纳士,四方都来投,鲁头领不如请那史进也来这边。”
鲁智深琢磨了一下,“就怕洒家那史进兄弟在少华山逍遥,不愿意来梁山。”
“不愿意是不愿意,但是你不能不说,他日梁山壮大,史进兄弟若是知道你在这里已经做了头领,扎下脚跟,却不叫他,未免不太好。他不来是不来,但是有些话不能不说。”
鲁智深觉得有道理,一拍脑袋,“是这个道理,你不提醒洒家险些忘了,一会洒家就写一封信送下山给我那史进兄弟,叫他前来。”
鲁智深和史进关系相当要好,属于那种一方有难,另一方觉得豁出性命去救那种。
鲁智深一句话顶别人十句话,况且少华山那边想必山头也不好做,打家劫舍强盗都得面临官府来剿和老百姓不足问题。
哪天被官府破了山寨,轻则砍头重则凌迟。
梁山这边地理优势,得天独厚,在这里住下,安稳多了,至少官军不是那么好上来。
“何必等回去,要是不嫌弃就由我来操刀代写,然后你出一个两人之间信物,让喽啰带着送到少华山去。”
史进和鲁智深不是笔友而是武友,史进未必知道鲁智深字什么样,关键高铭怕鲁智深写不到重点,不能说动史进,由他来写比较合适。
鲁智深虽然识字,但也不想提笔,“那敢情好,你来写,洒家多少年没提笔了,懒得动。”
高铭当下就找来纸笔,写了起来,他最近跟萧让练字,加上每日书写很多文字,不像国子监那会写点什么就抓耳挠腮,不知如何下笔,他现在顺溜着呢。
很快,一封信就写好了,拿给鲁智深过目。
鲁智深一瞧,就见这封信言简意赅写了梁山众多好处头领情深义重,山寨易守难攻,伙食酒肉管够,加上现在人才济济,聚集了许多侠义之士,可以来切磋武艺。
切磋武艺这点,高铭有信心能戳中史进,史进是个武痴,属于那种愿意重金请家庭教师,贪黑起早下血本刻苦练习人。
对武学枪棒是发自内心热爱,在少华山就那么几个头领,彼此之间出什么招早没悬念,都腻歪了吧。
鲁智深看罢这封信,“写得真是不错。至于洒家信物……”便叫小喽啰摘下自己脖子上挂珠,取下一颗来,“将这颗挂珠和一个干肉烧饼,一并包了送去。”
那时鲁智在深瓦罐寺遇到了两个强敌,生铁佛崔道成,飞天蜈蚣邱小乙,他腹中饥饿,险些没斗过这俩人,后来遇到史大郎,给了他干肉烧饼,填饱了肚子,才回去把这俩人杀了。
高铭也没多问,只吩咐喽啰快些照办。
等喽啰揣着信下去办了,金大坚这边也将花色补完。
鲁智深起身对着镜子检查了一番,高兴道“这下好了!若是史大郎来了,他也有这个困扰,洒家就带他来找你。”
金大坚笑道“尽管带来。”跟鲁智深这样人交好,金大坚也愿意,多一个朋友多一份保障。
鲁智深在上衣袖中掏了掏,摸出些碎银子,“知道你们这些读书人不爱喝酒,洒家就不请你们吃酒肉了,这些银子就当做让朱贵再买颜料钱了。”
金大坚也没推辞,他在山下就是个手艺人,凭本事吃饭,天经地义。
鲁智深也喜欢他这么爽快,最烦拖拖拉拉,给钱不要。
见金大坚收了,拎起衣裳,打着赤膊出了门,尽情展现这身花绣。
高铭没有跟出去,帮金大坚收拾工具。
却不想金大坚突然不动了,眯着眼睛瞅着高铭道“我说,你这皮肤这么白,想没想过也文些什么,肯定漂亮耐看。”
燕青就是白皮肤文着青色花绣,那场景高铭是见过,漂亮是漂亮,但都是给别人饱眼福,他可不做这亏本买卖,再说,多疼啊,他吃不了那苦。
高铭脑袋摇得拨浪鼓似,“不用,谢谢,告辞。”转身就走。
高铭马上告诉晁盖,已经说服鲁智深请史进上山了。
晁盖越发器重高铭,这件事办得太漂亮了,不着痕迹就让鲁智深把事情给办了。
晁盖高兴道“你回去若是想到什么点子,赶紧说与我听!”
高铭点头,这是肯定,既然早晚要上梁山,有些危害百姓好汉还是早点来好。
而且人都来齐了才热闹,分庭抗礼,才好斗争。
晁盖想起了什么,“你现在和花荣住在山寨左侧,会不会太偏了一点,不行话,你搬来主寨吧,与我和学究住在一起。”
主寨就是聚义厅左右,堪称梁山紫禁城,现在就住了晁盖、吴用和公孙胜。
如果高铭住进去,就算是彻底打入了梁山权力核心。
可惜高铭不稀罕,他和花荣现在住地方他很满意,不想动弹,整天跟晁盖吴用公孙胜几个老男人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什么意思。
高铭婉言谢绝,“我还没替寨子做什么大事就搬过来,心里过意不起,兄弟们也不服气,寨主厚爱,我心里都清楚,但实在不能从命。”
晁盖被高铭拒绝,也冷静了一些,高铭和花荣要好,他要是来了,花荣岂不是也得搬过来。
那花荣身怀绝技,如果住进主寨,半夜若是有歹心,他岂不是引狼入室,便道“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便罢了。你若是无事,可以回去休息了。”
等高铭离开,吴用道“寨主刚才提议实在不智,这孙小五有能力不假,但太过年轻,不可将大事尽数交于他。”
晁盖笑道“学究多虑了,不管如何,凭你我交情,你都是梁山大军师,他越不过你去。”
吴用忙道“哥哥误会我了,我岂是那样嫉贤妒能人?”
“我知道,不要再纠结这些了。”晁盖道“不如商议一下,如何安排这些人,尤其是揭阳来李俊等人。”
现在水军由二五七掌管着,李俊江州帮,明显盖阮家三兄弟一头,他们有见识有能力,在江州时候,浔阳江上那么多条渔船都听他们号令,岂是阮家三个水泊里打渔渔民能比。
吴用也很犯难,“容我想想。”
晁盖见吴用也没主意,不由得想,说不定关于如何安排揭阳派事还得孙小五拿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