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陈严心头警觉,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你魔障了。”
方杉唇瓣动了动, 未曾来得及发声 , 便听他冷冷拒绝“我断然不可能把一个不知底细的女子安插在太子身边。”
“知根知底的, ”方杉依旧是嬉皮笑脸,只不过这次, 他指了指自己。
陈严怒极反笑“张太医该不会是想要亲身上阵”
方杉眼珠一转,笑容与其说是狡黠,更像是不怀好意“将军且在这里等等我。”
陈严皱眉的间隙,方杉已经走出巷子口, 进了对面的一家衣料坊。陈严久等不至, 担心人给跑了, 欲要亲自进入查看, 就看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走过来。
斑驳的墙壁间, 一个女孩子孤身背着光走入幽深的暗巷,这一幕无疑是格格不入。
走近了,陈严终于看清对方的长相。
一眼望过去,就像是蒲柳,孱弱楚楚可怜, 然而又绝对不止是蒲柳之姿。少女的皮肤过于白净, 最动人的要数唇瓣, 微微翘起,仿佛随时会露出笑容。整个人纤细中散发出一种病态的美丽。
陈严微微一怔“这位姑娘”
少女柔柔开口“将军觉得如何”
完全不同的声音,陈严试图去寻找她和方杉的相似处,结果连轮廓都被披散的黑发遮掩, 完全瞧不出端倪。
方杉见陈严瞳孔微微放大,笑眯眯道“这可不是易容,只是化妆。”
陈严对化妆的认知停留在女子往脸上涂脂抹粉,未曾想还有如此大的功效。
方杉看出他的盘算,道“雕虫小技,但放在军营里有时会很管用,甚至非常时期还能用来保命。”
陈严“你想我用什么来交换”
方杉“还是之前的要求,我就要一个身份。”
陈严闭口不言,唯有皱起的眉头证明他在思量。
“庸人才会自扰。”方杉“若真有不轨之心,我也不必把身份坦然告知将军,何况一开始我本是另有打算。”
陈严抓住关键点“什么打算”
方杉“刘家基本已经把太子妃看作囊中之物。”说到这里嗤笑一声,像是在嘲讽对方的自信“对我而言,要让刘文静出些状况无法参加赏花宴并不困难,刘家不想失去太子妃,就只能想别的办法。”
陈严隐隐有了头绪“户部尚书最看重礼节,不可能送庶女赴宴。”
方杉笑了笑“届时我只要动些手脚,再加以暗示,让他们凭空捏造出一个自小养病在外的嫡女就好。”
陈严“这是欺君大罪。”
“富贵险中求,这个道理我懂,刘尚书也懂。”
陈严没有再问方杉要如何说服刘尚书送他进宫,想来总有办法,令他真正好奇的却是另外一点“既已有了计划,为何要再变”
方杉“临时改的注意,将军是个凡事都要追根溯源的性子,要是想瞒过你做件事并不容易,倒不如借力使力。”
陈严皱着眉,抬眸正好看到方杉直勾勾盯着自己,目光里全是盘算。
权衡一番后,给出回复“身份我可以给你,不过你能欺瞒其他人,未必能瞒得住陛下。”
方杉“说辞我已经给将军找好,届时只要照着回复即可。”
传播一条消息花费的时间可长可短,若是消息的主人公手握重兵,根本用不了一日,便会闹得满城风雨。
很快,几乎皇城里的人都知道陈将军接回来一个妹妹,这个妹妹早年因身体不好,寄养在水月庵,如今养好了身体才被接回来。
承元帝也听到了风声,起先以为是谣传,直至风波越来越大,才召了陈严入宫。
想好的一堆质问之词在看到跟在陈严身后的方杉,顿时就消了,转而第一句便是“怎么又是你”
方杉“臣刚巧给将军诊治到一半,突然退针担心会造成别的影响,便一路跟着。”
承元帝皱眉,对陈严道“一时半会儿朕等得起。”
陈严一张冷脸相对,亏得承元帝也习惯了他这副闷葫芦的姿态,没有计较。
叹了口气后问起正事“朕怎么不知你还有个妹妹”
陈严面无表情按照方杉的话复述“臣妹自幼体弱,臣的父母还在世时,多方请大夫无果,听说养在庙里可保不被邪物侵体”
说到这里,他摇了摇头,又回到了之前的一句话“多方请大夫无果,一日家门口路过云游道士”
方杉在旁边听着冷汗涔涔,一听就是在背书也就罢了,竟然还背忘词了半路折回去。他偷偷瞥了眼承元帝的脸色,已经是铁青。
陈严是个做事十分严谨的,在这种状况下,依旧是坚持背完了全文。
承元帝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边塞战事未平,这个节骨眼上陈严万万不能出事,又不断提醒自己感念陈家世代的恩情,才没当场将人踹出去。
最后一个字念完,陈严晚方杉一步看到承元帝的脸色。
承元帝手死死按住眉心,同样的动作,方杉曾经在魏苏慎身上看到过很多次,料想承元帝的忍耐也快要到极限。不知道陈严是运气好,还是会把握度,刚好压在踩线的边缘就停了下来。
“说实话。”承元帝在耐心即将崩盘前,沉声问道。
陈严“臣怀疑越秀国有贼子潜入皇城,担心他们会通过控制大臣的女儿,达到对太子下手的目的。”
承元帝脸色变得难看“消息可属实”
“只是怀疑,”陈严道“但越秀国野心昭昭,不可不防。”
承元帝沉思的时间,方杉细细打量着陈严,突然顿悟了一些被他忽视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