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以为他是五年来第一次回到这里,但实际上两辈子加起来, 这是江满月记忆里时隔十几二十年再次踏进江府的大门。
记忆中光辉的门面此时看起来也不过如此。朱门铜锁, 门口两只威武的雄狮子, 绿树掩映, 高墙森森。
走进去, 仿佛会被圈禁住,走进它, 就好像走进了实验室厚实高铸的铁门。言采很抗拒。他潜意识觉得这样一个宅子不是用来住人的,而是用来关押囚犯的牢笼。
冷硬且冰冷的, 没有一丝温暖的影子。
他看起来其实很冷静,但内心的一点儿紧张却让最熟悉的人捕捉到了。
“我们不会在江府待太久的。”
崽崽一点儿感触都没有,吃着自己虾肉味的拇指饼干。他的牙齿出了好几颗,小小的一块拇指饼干用门牙磨呀磨, 要磨很久才能把一块小饼干磨光。
今天他才算是主角。然而儿子丝毫没有他爹的紧张, 非常专心对付着自己的一块小饼干。
还是儿子淡定啊。言采自愧不如。
其实江满月已经对这个宅子的布局非常陌生了。管家将他们一家三口迎到客厅里, 已经坐着江父和傅氏。
江父的抬头纹很深地烙在额头上,傅氏则阴沉着脸色,抹再多脂粉掩饰不住脸上的阴郁。气氛就像一潭死水,谁也没有先开口,安静的像深夜的坟头。
江父与继母在等他们先向长辈请安, 然而桀骜的江满月又怎么会低头向他不屑甚至于厌恶的人问好呢。言采真怕他忍不住开口问好的话是你怎么还没死。
那事情就不美妙了。但言采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样啊。气氛太尴尬了。打破死寂还是不谙世事只知道吃喝拉撒睡的儿子。
儿子吃的小饼干掉了。
“巴巴饼饼啊”嘴角还沾着晶莹的口水。言采不忍直视地给擦嘴巴,又给儿子塞了一块小饼干。这次红玉做的是小兔子形状的。
崽崽认识兔子,见了就会喊兔兔。
“你有儿子了”江父扫了眼崽崽,心情复杂。这个时候出现一个儿子, 时机未免太微妙了。
“当然。”
“你有儿子也不跟家里说,也太目无尊长了些。”他又扫了眼言采,神色淡淡,“这就是你娶的那个男人站没站相,还不知道敬茶,没规矩。”
靠真是站着也躺枪。言采觉得这目光有点危险啊。尤其是来自另一边的。那个老妇人从进来就没有说过半句话,然而存在感却不能忽视。他感觉到的那些阴风估计是老妇人身上的怨气。
“我夫人如何,不需要你来评估。不过,我还是要感谢江家主母为我选的夫人,我这辈子都不会遇到比这更好的人。”
傅氏掩着帕子,阴毒的目光射了过来。
“还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他的种呢。”傅氏泼了冷水,正在吃饼干的崽崽头转了过来,盯着傅氏看。
那种恶毒的目光崽崽可是很敏感的。一定是在看他看什么看,崽崽憋足了力气,将恶意送了回去,并且附送傅氏一点魔鬼树的毒素。
傅氏忽然觉得脸上一热,渐渐的,有些发痒。然而大庭广众之下,她却不好去抓几把,只能默默忍受,偶尔用手帕抹几下,然而痒起来根本止不住。
哼。崽崽打了个哈欠,释放毒素还要精准打击,可是很消耗体力的。他才只是个快一岁的宝宝呀。崽崽很困了,扭头钻到言采的怀里,蹭了蹭,呼呼睡去。
“别磨磨蹭蹭了。我不是来叙旧,是来分家的。”江满月不满地说,“搞清楚,拖着对你们没有好处。是要和平分家,还是要以契约为定,你们自己看着办。”
“去把几位少爷叫来,还有老夫人请出来。”江楠招了招手,十分无力。这家伙是在威胁他。
只傅氏还在不停地抓挠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