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可可失去意识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死定了。
可她怀里还死死地抱着左薇,又觉得,没准沾了女主的光,自己能活下去
可能是死前的回光返照,她脑袋里迷迷糊糊闪过了很多画面,有她自己的,从小看着父亲家暴,打母亲,打她,到后来父母死后自己一个人流浪
还有女配的记忆,最最深刻的,是怀孕八个月的孩子,死在她肚子里的时候
准确说,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被厉辰骁害的还是梁欣媛害的,一群人有男有女,就像是普通的打架闹事,拳头打在她身上,脚踢在她身上。
当时有个小太妹嫉妒她,尖锐的高跟鞋踩得特别用力,疼痛在全身弥漫。
有人踹她隆起的肚子,甚至觉得那么大的一团肉踹起来很好玩,一边踹一边笑。血,从她身下流出来。
有人踢她的脸,半边脸摩擦在地上,生理性的泪水,混杂着灰尘,最后一起落尽嘴里,全变成血腥味。
有人踩着她的手,骨裂般的疼痛,努力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却只能带来更深的疼痛
绝望和痛苦在全身弥漫,没有人能救她。
等她醒来,迎接她的,是孩子没了,原本圆滚滚的肚子瘪了下去,皮肉是软的,之后,是摘除子宫的手术,是接二连三根本躲不过的噩耗。
她似乎是从内心深处在呐喊:项梓宸,我不想活了,放过我,让我死
而后,那个声音叫着她的名字:可可可可
一遍一遍,跟招魂似的,一次次将她从绝望的深渊里拉出来,不肯放手,不准她死去
可可可可
她还记得,他的怀抱很暖,他的声音里总能有希望。
“可可”
迷迷糊糊地,江可可真的感受到一个怀抱,明明是湿润的,却依旧温暖,让人安心。
“如果你不是我的雇主,我现在直接就将你们全枪毙了。”
“这两个扰乱计划的废物,哪怕扔进海里,厉家左家的人都会救她们,要你操什么心”
谁谁的声音这么幽冷谁要将她扔进海里
其实江可可身上一点伤都没有受,左薇帮她挡了一刀,挡了一脚,左薇一直护着她。
只是冰冷的雨水加上疲劳和精神的崩溃才使她意识有些模糊,身体机能像是自我保护一样,不愿意再多消耗哪怕一丝一毫的体力。
但就和求生的本能类似,她的脑袋,不断向着温暖的地方蹭,拱,她能感觉到,这个温暖,还很安全,会一直护着她。
她感觉,这个温暖的怀抱,抱得她更紧了,宽厚的手掌,贴在她的后背,不断地安抚。
她的手,紧紧抓住这个人的衣襟,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你以为惊动了船上的人你还能靠着这艘小船逃命吗把她们扔进海里有什么用!”
硬邦邦的声音,很熟悉很熟悉,这是项梓宸的声音。
却似乎,比他的声音更冷酷些。
这个声音,冷静又坚定地说:“现在,把她们留在船上,我们俩跳船。”
“呵!”黑衣人狠狠地骂了一声,随后,他的枪,直直地抵在项梓宸的额头,“杀手只负责杀人,从来没有事事听从雇主的道理。现在,我要拿她们当人质。”
江可可的身体,在温暖的怀抱里渐渐回复温度,意识却依旧模糊。如果她睁开眼看一看,就会发现,这个穿着黑色雨衣的男人,竟然就是——
那次在项梓宸的家里,那长相极其普通的外卖小哥。
项梓宸依旧牢牢护着江可可,毛巾轻轻擦拭她身上的水,任由她的脑袋,在自己胸口蹭啊蹭的。
即使抢抵在额头,他很冷静地分析:“厉辰骁根本不会在意这两个女人的死活。”
“姓左的呢这个可是他亲妹妹。他不是很疼她妹妹的吗”黑衣人目光幽冷,拿枪抵在项梓宸头上的手,很稳。
项梓宸没有停顿地分析道:“都是表象。他妹妹出生的时候,他母亲死了。做父亲的因此不待见这个女儿,做哥哥的也不待见这个妹妹。”
黑衣人嗤笑一声,枪抵得更加用力了,“别以为我真的好糊弄。厉辰骁,他刚刚一直想要护着他老婆。至于左铭——”
“呵,”黑衣人冷笑,看着项梓宸怀里的江可可,“他对你怀里这个女人,好像很在意。”
项梓宸握毛巾的手紧了紧,随后又看到,黑衣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听着他带着讽刺意味的话:
“这是你的女人怎么我无意中看到左铭进了她的房间半天没有出来你说他们会在房里干什么”
项梓宸不为所动,他的毛巾,将江可可身上能擦的地方都擦了一遍,而后直接无视了抵在额头的枪,抬起头,声音平静,但态度相当强硬:“现在,你要么一枪崩了我,要么跟着我跳船。”
“如果你选后者,我保证你不会有事。至少,会有比用她们当人质更好的结局。”
江可可脑袋迷迷糊糊的,耳边有苍蝇嗡嗡嗡地乱飞。她感觉,那个让人迷恋的温暖要离她而去了,她的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摆,不让他离开。</p>
<strong></strong> 明明浑身上下一丁点力气都没有,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能抓的那么紧,死死地不肯放手,意识也随着这最后的执着,越来越模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