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她使劲将自己的手腕从对方手里抢出来,祁煊怕弄伤了她,当即也松手了。
“见到老熟人就这么生厌爷觉得自己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你咋就这么恨我呢”
怎么不恨呢
谁叫他一次一次在自己心口上捅刀子,嘴贱到人神共愤,不恨他恨谁可认真想来,秦明月觉得自己并不是真恨对方,只是有些难以面对罢了。
和莫子贤有关系的人,她一个都不想见到。
“你别跟着我”说着,她就想走。
哪知又被人一把拉住。
祁煊笑盈盈地看着她,“你就不想知道莫子贤的消息了不想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履行承诺没去找你”
这才是祁煊最招人恨的地方,似乎一切都知道,似乎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看似他插科打诨,胡说八道,可说出来的话却字字诛心。
秦明月瞪着他,恨不得在他脸上瞪出个窟窿出来。
“嘿,你瞧瞧你,为什么你对我误解这么深,好心都被当成驴肝肺了。”
秦明月还是不说话,继续瞪着他。
“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是不在觉得爷比那莫子贤长得俊不是我说你,你真没眼光,爷长得真比那莫子贤好,你看一阵儿就知道了。”祁煊继续大言不惭。
秦明月忍不住了,“你到底说不说”
“说什么”见对方恼羞成怒作势就要走,他忙道“好好好,我说,总不能站在这儿说吧”
秦明月想了一下,在前面引路,“你跟我来。”
两人穿过了后面那进院子,顺着一旁的角门到了后花园,这处小花园面积并不大,但小桥流水假山池塘样样俱全,还有一个小凉亭。这地方寻常没人来,也就秦明月偶尔会来看看风景,散散心。
秦明月将祁煊引到小亭子里坐下,才抬眼看着他。
这明摆着就是洗耳恭听的态度。
见对方这么急于知道莫子贤的消息,祁煊心里非常不是滋味,甚至在心中暗暗的猜测她之所以会来京城,是不是想找莫子贤来着。面上却是瞥了一眼空无一物的石桌,道“这没茶没水的,可不是待客之道。”
秦明月只得又站了起来,离开去找茶水。
过了一会儿,她端着一个托盘过来了,托盘上放着一壶茶,两个茶杯,还有一盘子炒瓜子,一盘子炒花生。
一看就是从前头伙计手里要来的,这是招待一楼那些散客们的茶水。
招待客人都不上心,让他说什么好呢
祁煊咂了一下嘴,倒也没嫌弃,秦明月坐下来,为两人倒茶。
茶倒好后,她往前推了推,祁煊捧场地端起来啜了一口。一口茶进嘴,他就想吐出来,可看着身边的人,到底忍下了这个冲动。
“说吧。”
祁煊也没卖关子,放下手里的茶盏,道“莫子贤自打回来后,就被他娘拘在府里,因为也没见着他的人,所以具体不得而知,不过最近听说衡国公府和黔阳侯家定了亲。对了,有件事你恐怕不知道,其实上次我们去苏州之前,衡国公府就打算和黔阳侯府结亲,只是莫子贤不愿,和家里闹了一场,才去了苏州。”
秦明月捏着茶盏的手,收紧了又收紧,本来纤白的指掌泛白,近乎死白,足以见得她的内心其实并不若表面的这般平静。
祁煊有些不是滋味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说了一句“我早说了,你俩不可能,以他的家世,就算他自己愿意,他家里人也不愿意,堂堂的国公之子,怎可能娶个戏子为妻”
秦明月突然刷地一下站了起来,僵着脸道“你可以走了”
祁煊刚开始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很快会过来意思,当即脸上有些挂不住道“合则用完了就撵人咯。”
秦明月连看都不想看他,“你要是想这么认为也可以。”
祁煊脸色乍红乍白,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待祁煊人影消失在视线尽头后,两行热泪才终于从秦明月眼中滑落而出。
挺直的脊背再也坚持不住,慢慢,慢慢地弯了下来,她蹲在那里,双手抱膝,脸埋在膝盖里。
没有任何声音,就好像是一副无声的画。
而早就应该消失的祁煊,却出现在凉亭背后的假山上一脸复杂地看着这里。
“莫子贤啊莫子贤,你既要不起,又何必招惹她”声如蚊吟,风儿一卷,就消失在空气里了。
祁煊已经完全忘掉带他前来,却被他一个人扔在雅间儿里的孙珩了。他刚踏出广和园,正打算让伙计将他的马牵过来,突然被一个人堵住了去路。
是孙珩。
“这事儿你得跟我说清楚,怎么就秦生变成秦海生了还有那什么秦明月,他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显然孙珩也不是傻子,早已从两人对话中听出了许多端倪,能等到这时候问,也算是他耐力极佳了。
祁煊懒得理他。
可想着之前孙珩是为秦生而来,还有这家伙的秉性,他警告地看了对方一眼,“秦生就是我要找的秦海生,也是秦明月。她是爷看中的女人,难道你想跟老子抢”
这话说得即直接又不要脸,不要脸是孙珩臆想出来的,要知道他可是在前头认识秦生的,可又想想这两人前头说不定有什么渊源,他只能心中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更重要的是
“他怎么就成了女人了怎么就成女人了”
祁煊嗤道“她说过自己是男人了”这鬼丫头的把戏,他可是清楚得很,做事儿滴水不漏的,从不让人抓到什么把柄。“谁说的穿男装就一定是男人的孙小四儿,不是老子说你,少在外头瞎胡闹,你爹年纪也不小了,你这么着可是不成。”
他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若人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孙珩什么长辈儿呢,瞧这口气
孙珩直接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若论他这辈子最服谁,在纨绔的世界里,自然是服比纨绔更纨绔的纨绔头子。反正孙珩是再没见过比祁煊更不要脸的人过,那是用完就丢,翻脸宛如翻书,一点儿朋友情分都不讲的。
不是好友吗好友不应该是互谦互让就算他客气一下,他也不会夺人所好的,天下何处无芳草,可这、这
“小荣子,你真跟那秦海生说的那样,嘴里有屎”
小荣子和孙小四儿是当年祁煊和孙珩还小的时候,两人的互称。孙珩的亲姑姑是孙贵妃,孙贵妃多年不孕,一直比较宠爱这个小侄子。孙珩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被带进宫玩耍,就是那时候和住在宫里的小祁煊认识的,两人都受太子和二皇子排挤,再加上两人年纪相仿,打了一架,不知道怎么就玩在一起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同样的纨绔,同样的声名狼藉,也同样处了这么多年。外人都说安郡王和南宁公家的小儿子是打小的冤家,几世的对头,皆因两人说话从来百无禁忌,可事实到底是怎样,只有那些许晓得内情的人知道。
“你才嘴里有屎反正这秦明月是爷看中的女人,你要是想抢就明说。”
很显然孙珩深谙唾面自干的真谛,他抹了一把脸道“既然是女人那就算了,反正小爷也不喜欢女人。”
祁煊呵呵一笑,别以为他不知道他老相好里有个花魁。
话说成这样,肯定不能当面戳破,不然朋友就做不成了,毕竟他能找到秦明月,还多亏孙珩。
见孙珩感叹自己的心受了伤,要喝酒才能缓解,祁煊也就顺水推舟地陪他去了顿酒。
一通酒喝下来,两人和好如初。见孙珩喝得烂醉如泥,祁煊还好心地将他送回了南宁公府。
南宁公府的下人一脸屎样地将孙珩从祁煊手里接了过来,旁边头发花白的南宁公眼里都冒火了,还是强撑起笑脸儿和祁煊应付了两句。
之后,祁煊离去,南宁公的怒吼声响彻天际。
“你这个小王八犊子,又给老子去喝酒,还喝成这种熊样”
孙珩继续装死,醉眼惺忪地看着天上的月亮。
不是有那句话叫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让出来也就让出来了,可为什么让得他心肝这么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