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龛前的观音大士笑的悲天悯人, 房雨珊却觉得那笑容着实令人讨厌, 她原以为等足够的时间自己长大了,再对付侯府不可,可现在就遭到了毒手。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她了, 她舒了一口气, 轻轻挪动了一下膝盖, 膝盖生疼, 她想再跪到明天, 她的腿肯定就废了, 于是趁着看守她的婆子打盹, 她稍作歇息了一下。
朱氏上辈子死的很早, 记得出孝三年后, 表哥就定下了甄氏。
想想甄珠今日的做派, 讨好卖乖,吃着自己的血馒头去讨好长房,她如何能忍, 既然如此, 她不如先对付甄珠罢了。
早早的,念香就等在了佛堂门口,房雨珊楚楚可怜的出来,腿更是一瘸一拐。
就在念香想往大路走的时候,房雨珊忽然道“往假山后面走吧,我可不希望旁人看到我那样。”
她走起路来如弱风扶柳, 从背后看还有那么一点妖娆,刚踏入假山后,就瞧见来人,房雨珊梨花带雨道“表哥。”
世子叶廉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生的分外好看,头发上束着碧绿的冠子插了一根同色的簪子,看起来很是温和。
他瞧见房雨珊如此,好看的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房姑娘,你这是”
念香会意,忙道“世子,您还是别问了,小心我们家姑娘又受罚。”
房雨珊呵斥道“念香,不可胡说。”她又柔弱的瞧着叶廉“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
这是诗经邶风里的柏舟篇,叶廉看她这样,也只好道“是因为王表妹的事情吗”他当然清楚王佩佩是什么样的人,跋扈骄矜不可一世,就是自家妹妹淑仪那样的脾气都被气着了,更何况是寄居于此的房雨珊。
“表哥,你不必问了。”她泪眼朦胧的看了叶廉一眼,似有千般万种风情一般。
叶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呆愣了半天。
“姐,大舅父今天考较我的武艺,还说我是天生将才,说明儿他去西山大营要带我过去。”甄烁兴奋的说。
他翻了年也不过八岁,但是个头蹿的很高,而且天生神力,很快他的武学师傅就跟镇西候说了此事,镇西候原本对外甥平平,如今倒是上了心。
如今天下并不太平,甄家一门都是将门,甄烁更是小小年纪就展露出这样的锋芒,叶侯爷当然极为重视。
他的儿子偏爱儒道,老二的儿子也是如此,乱世出豪杰,叶侯爷对自家外甥很是看好。
甄烁无父无母,便是就着一份抚养之责,侯府也跟着沾光。
甄珠看弟弟眼睛亮晶晶的,不由得道“这是好事,但还是老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教导你的人让你觉得不舒服,就送信回来。我跟春柳和狗子哥去信,让她们把嫂子送给我们的护卫要回来暗中保护你。”
原本来甄家,他也是不受重视的,但姐姐为了他到处送礼,还亲自找世子夫人请了师傅教导,他才能够展现自己的潜力。
他的肩膀也许现在还是稚嫩的,但他一定会慢慢长大,再护住姐姐的。
“姐,我若不再这里了,你要好好保重。”
甄珠揉了揉眼睛“姐姐在这里无事,你千万要记得照顾自己。给你的钱都是一些小额的银票,把它藏好。”
说罢又把自己跟弟弟做的一身衣裳给他,甄烁抱了一下姐姐,甄珠也回抱了弟弟一下。
待甄烁正式在西山大营做了童子军,有专门的人训练,甄珠又差人过去问了甄烁几次,都说很好没事,甄珠这才放下心来。
又想起朱氏的身体,她便想着投桃报李。
这天,好容易天气放暖了,褪去了大毛衣裳,甄珠穿着夹袄,觉得轻便了许多。
她带了个绣绷子去了朱氏那里,朱氏此时正拿着一本书在看,见甄珠进来,笑道“许多日子不见你了。”
甄珠笑道“之前知道大嫂在养胎,我也不好意思过来打扰,听说你稍微好点了,我这才过来。”
朱氏摇头“还是老样子。”
她有些语焉不详,自己的身子骨她知道,但就是怕孩子生下来,没了娘。
甄珠安慰道“表嫂,你可要打起精神来,你还这么年轻,人这一辈子还有很长的,还有好些东西都没见识过,应该好好的。我跟你说,我爹爹以前的一个同僚,据说是药石无效了,可他扛过来了,后来多活了二十年。”
“是吗”朱氏直起身子。
“那是,你越想着我就这样了,好不了了,越是颓废,到时候你自己都放弃自己了,又怎么会好。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旁的都不要多想。”甄珠劝道。
朱氏摸着自己的肚子,似有所感,“多谢妹妹这般劝解我。”
甄珠便道“若我的嫂嫂在这儿,肯定更会劝你。她豁达极了,和我兄长感情也极好,我爹爹娘亲过世后,她更是替我们操心一切。后来兄长过世后,她虽然小产了,却也坚强的活着,指不准儿,我兄长没死了,虽然人人都说兄长走了,可她不相信。”
“你能多跟我说说你的嫂嫂吗”朱氏生长于朱门绣户中,同丈夫也不过是相敬如宾,见过的女子都是娇怯极了,很少有像甄珠的嫂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