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要答应之际,嘉宁脑中忽然闪过一些画面,叫她踟蹰了。
“阿娘。”她道,“你和爹爹哥哥先走,我到时候和王爷一块儿。”
“为何”鲁氏讶然。
嘉宁弯弯眸,“阿娘说过,夫妻一体呀,我都和王爷成婚啦。”
她说这话时,声音轻轻的,赵王却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
无人察觉,他持卷的手已停在那页许久了。
营地中,长胜侯世子醒来后闹了好一会儿,太医下了定论,众人眼见长胜侯都要提刀把那马三公子给砍了,没过多久,这位的怒火就不知被谁轻轻一戳,全泄了。
皇帝闻言,懒洋洋道“雷声大雨点小,朕这岳丈啊,最是爱面子,哪儿能让旁人笑话他,也不可能舍得和马家决裂。世子虽然还没有嫡子,但朕的岳丈不止一个嫡子啊,这个世子不行了,那就换一个嘛。”
贴身总管听了,觉得就是这么个道理。一个废了的世子和钱袋子般的马家,是人都知道怎么选。
“陛下圣明。”他吹捧了句,问,“那今夜可要举办篝火宴会”
第一夜就取消了,今儿长胜侯消停了些,总不好再因此坏大家的兴致。
皇帝颔首,淡道“传令下去罢,叫爱卿们好好玩儿,莫要浪费了机会。”
“那陛下呢”
“朕就不去了。”皇帝搭了下脚,以十分随意的坐姿望着屏风发呆,“朕累了,要歇息。”
贴身总管领意,带着众多宫婢內侍退出大帐,唯余皇帝一人,在寂静无声中任思绪翻滚。
他这几夜睡得不好,时常想起往事。
三十多载的悠长岁月中,能叫他铭记于心的往事,也只那么几件。
东宫那场大火在他梦中燃烧,火舌舔舐,串上他的袍角,让皇帝几度夜半惊醒。失魂落魄时,便很想有个温柔的怀抱可以回避、倚靠。
他捞了几次,身边皆一片冰冷。
飒飒夜风中,皇帝记了起来,那个温柔的少女出宫去了,不再一味顺从他的命令,独自待在了赵王府。
那样孤冷的夜,她一人如何度过呢是否也会想起他
皇帝又记了起来,她不是孤身一人了,在她腹中,还有个小生命在陪伴她。
玉芙啊玉芙皇帝无声喃喃,他不曾想过要害她,但不得不承认,在得知皇后的谋算后,有那么一瞬间迟疑。
那个孩子,的确注定是皇家之耻,不容于世,绝对不能传出去。皇后兴许会小小折磨一番玉芙,但绝不敢伤她性命。
等孩子没了,他可以站出来教训皇后一顿,届时,玉芙定能理解他的难处,会一如既往地包容他。
没等到他出手,她就被人救了,还跟着那小王妃回了赵王府。皇帝找不到理由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一去多日,他第一次发觉,自己能这样儿想她。
该如何哄她回来皇帝皱眉苦想,着实想不起自己以往怎么讨好过对方。
因为她总是很温柔,很宽容,无论他做了什么,都不会与他置气。
久而久之,他便愈发肆无忌惮,也愈发不会去考虑她的情绪。
在皇后那儿,皇帝偶尔还要隐忍脾气,因为她背后站着何家。但在玉芙那儿,他丝毫不用掩饰,喜悦愤怒,总能像孩子般发泄出来。
但相较来说,他就好像,从没了解过她的喜好,她喜欢吃什么用什么,又厌恶什么统统不知。
越思考,皇帝就越发心慌,一时陷入迷茫。
作者有话要说 下午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