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然听到谢临安说丫鬟一事就此作罢, 心中欢呼雀跃, 这样一来,她就不用离开谢临安,不想那位许公子灼灼眼神盯着自己,轻描淡写说他改主意了。
她心中一慌, 不禁躲在谢临安身后,一只手伸过去握住他的手, 手心里汗津津的, 谢临安知她心中紧张,反手握住她,安慰性的紧了紧, 示意她不用担心。
他神情未变,淡淡问道,“许兄此言何意有何主意但说无妨。”
许晏并未接茬, 秀目看向谢临安,“不瞒谢兄,如今我在七皇子府上做幕僚, 也算是在七皇子面前说的上话, 七皇子封地在燕, 那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我想邀请谢兄去那里养伤, 不知意下如何”
谢临安一怔,未曾料到他居然说出这番话,七皇子是太子一母所出最疼爱的胞弟, 也是皇帝皇后最宠爱的幺子,太子身体不好,时常缠绵病榻,这七皇子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太子,在朝中势力颇大,做七皇子的幕僚也算是前途一片光明。
思索片刻,“许兄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七皇子的贤名我一向听闻,才华横溢文武双全,不过我已是个废人,实在无法为七皇子殿下效力,只好辜负许兄的好意,还请见谅。”
他残废前天资聪颖志向远大,再加上小小年纪科举场上一帆风顺,原本打算中进士博状元,一身才华效于帝王家,可惜残废卧床这几年,不但让他心灰意冷,更让他有了遁世的想法,只想离开远远的归隐田园。
许晏听话听音,自然猜透他的想法,疏朗一笑,“谢兄多虑,我不是举荐谢兄去七皇子处,只是想让谢兄随我一同去燕地,找一处山水之地居住,师父也在燕地的伯通寺,他医术出神入化,可以让他为你看看腿疾。”
他薄唇翘起,笑出一抹弧度,“其实愚兄也有私心,我与贤弟几年未见,常常想起以前秉烛夜谈的乐趣,更何况为七皇子办差,有些疑难杂症还想请教贤弟,还望你不要再推辞。”
看了眼立在旁边翘首以盼的叶初然,狡黠一笑,“再说我和叶娘有口头约定,你再不答应,我可就带她回去,你不要后悔这么好的叶娘妹妹被我抢走了。”
叶初然脸上一红,嗔怒的瞪了许晏一眼,许晏洋洋得意,俊美无双的脸笑成狐狸。
谢临安听他将谢兄改成贤弟,显然是与自己亲厚又上一层,他原本和许晏就是知己,听他说得也在理,又见他提到叶娘的事情,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许兄这般说,还让弟弟如何反驳,那就依许兄所言吧。”
许晏见他答应,大喜过望,“好,一言为定,对了,到了燕地不许你再藏私,你珍藏的几本古籍拿出来让我好好观摩,还有,你要教我铁线笔画技,那首古筝曲子也要教我。”
谢临安见他偶发孩童心性,和三年前一模一样,忍不住大笑起来,“兄长还是这般赖皮。”
许晏笑得畅快至极,而后招呼叶娘一声,“叶娘妹妹,我们走。”
谢临安惊讶问道,“你们去哪里”
许晏一甩袖子头也不回,带着叶初然扬长而去,“去帮你解决那几个狗东西。”
叶初然随着许晏走出祠堂外,见他脸色一板,又恢复那副清贵傲气的模样,招招手示意族长过来,“你把令牌拿到县城,交给县令,让他和县丞,带着谢多寿,麻利点滚过来。”
说完,从怀里掏出一物递过去,叶初然在旁边踮起脚尖偷瞄一眼,是一个镶金令牌,上面三个大字燕王府,是七皇子的令牌。
族长手捧令牌,脸都僵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草民见过燕王殿下。”
许晏摆摆手,“折煞我了,我不是燕王殿下,我是燕王府的主薄,平日里为燕王跑跑腿、办办差事。”
七皇子权倾天下,不要说府里的主薄,就算是阿猫阿狗也比一般人尊贵,族长擦把冷汗,“我马上派人去县里。”
见许晏这般威风,叶初然心里暗暗想笑,临安哥哥的朋友还真是有趣,她想了想刚才听到的话,眼神带着希望,“许公子,您刚才说您师父医术高超,他是不是能治好临安哥哥”
许晏转眸看着她,饶有兴趣地问道,“这么关心你的临安哥哥”
叶初然正色道,“肯定啊,他是除了爹爹外,对我最好的人,我当然关心他。”
许晏见她一本正经,不忍再逗她,“我之前为他把过脉,他双腿的脉象虽说凝滞,却有畅通之相,我想依照师父的医术,也许有可能治好他。”
叶初然心跳加速,眉梢眼角间再难以掩盖喜色,杏眼笑成新月,“许公子,太感谢你了。”
许晏凝神望着她,脸上表情越来越柔和,秀目渐渐深邃,灼灼如火,视线透视般盯着她,叶初然皱皱眉头,她有种怪异的感觉,他的眼神似乎落在自己身上又似乎落在远方。
许晏有些恍惚,不由自主嘴角噙着三分笑意,“你说,怎么感谢我不如叫我许晏哥哥。”
叶初然有些警觉,后退一步,拉开两人距离,“许公子你说笑了,临安哥哥和你是至交好友,我更应该尊重你,怎么能不称呼公子呢至于如何感谢你,临安哥哥怎么感谢你我就怎么感谢你。”
许晏哈哈大笑起来,“我开个玩笑罢了,你不要慌张,我只是逗逗你,我和贤弟生死之交,要什么感谢。”
原来是开玩笑啊,这个许公子也太孩子脾性,叶初然舒了口气,莞尔一笑,“许公子不要开玩笑,我都当真了,叶娘有一事求公子,还请您答应。”
“你说。”
叶初然沉吟片刻,“公子,野山参的五百两银子,我一定会攒钱还给您,请您不要告知临安哥哥,就和他说银子您不要了,他所有的银子都被家人盘剥,我不想让他操心这事,他有经天纬地状元之才,希望他腿好后,可以赴京赶考。”
许晏一怔,这个小姑娘当真是善解人意又纯真善良,他之前小瞧她了,“叶娘,这山参就算我送给贤弟的,不用还了。”
叶初然摇摇头,“不,还请许公子答应。”
许晏见她一脸倔强,苦笑一声,眼前的小姑娘明眸皓齿,肌肤如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头上的发髻, “好好好,你这个小姑娘真倔,我答应你。”
叶初然歪着脑袋,小心翼翼问道,“许公子,冒昧问一句,是不是我和你认识的某人长得有些像”
许晏一愣,这个小姑娘十分聪慧,他有些刮目相看,断然否决,“没有,只是看你很可爱,忍不住想和你聊聊天,又怕夺人所爱。”
叶初然十分尴尬,“许公子,你劳累一天,先休息,我去熬些白粥给临安哥哥。”
许晏挑挑眉,一脸理直气壮,“我也饿了。”
叶初然更是尴尬,“哦,好,我弄些饭菜给您。”
祠堂旁的厨房里面各种调料齐全,老族长听说七皇子府来的贵人腹中饥饿,从家里搬来许多吃食,叶初然挽起袖子,烧了几道菜,菌菇炖鸡,红烧鱼,还有几个素菜,当然也有给谢临安熬得浓浓的白粥以及腌制的小菜。
阿南闻着香味走进厨房,望着几道菜惊奇地问道,“叶娘,这是你烧的看上去色香味俱全啊,难怪你要公子买你做丫鬟时候,说你厨艺了得,我以为你说说而已。”
叶初然白他一眼,“我像是吹牛的人吗麻烦帮我把菜一起端进去吧。”
两人把菜端进客房,放在桌上,许晏秀目挑出一抹惊讶,一个小姑娘烧的菜卖相居然很不错,他夹了几道菜放在嘴里一一品尝,“味道很好,比府里的厨师还要技高一筹。”
叶初然笑笑,平静的为谢临安盛了碗粥,“临安哥哥,喝点白粥,我用南瓜叶子还有野蕨菜腌制了两道小菜,很是爽口,你尝尝看。”谢临安笑着接过瓷碗,“叶娘,辛苦了。”
许晏笑着眨眨眼睛,“这临安哥哥的待遇可是和我们不同啊。”
叶初然也不着恼,“许公子,您要是吃饱了,我就把菜端出去收拾下桌子。”许晏轻笑一声,大快朵颐起来。
吃完饭又歇息了两三个时辰,酉时太阳还未落山,县令和县丞气喘吁吁的带着谢多寿终于赶到谢家祠堂,谢多寿躺在床上,被两名衙役抬进来,右腿被包扎成粽子,萎靡不振。
七皇子府中的主薄官衔从六品,因此县令和县丞毕恭毕敬的行礼,“见过大人,不知大人有何事匆匆唤我们前来”
坐在上首的许晏此时像换了一个人,气质冷冽清傲,一身光华让人不敢直视,举手投足间贵气天成,“大人没事,不过你们县里的解元出事了,你们不知”
县令和县丞互看一眼,“下官不知,还请大人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