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愣了一下,才慢慢反应过来,哈里顿说的是他的表弟林顿。
但先前他从没有称呼林顿是他的弟弟,他对林顿那样瘦弱的又只是念念酸诗的表弟也算不上有多么大的好感,这点玛丽也知道。
但她同情哈里顿的处境,也知道同是兄弟,一个能够读书能够随意地学习和写字,而另一个却被剥夺任何学习的机会只能够干活是多么令人嫉妒的一件事情。
她不愿在这样的情况下,去指责哈里顿没有什么兄弟情义,连生活的基本都无法满足,又凭什么去要求高的道德和理想呢
可就是看着哈里顿此时无声的哀伤,玛丽忽然觉得,这个最初在那里阴郁地骂人又脱不开脏字的被生活折磨的男孩子,似乎长大了,成熟了。
他正在一点点地用自己稚嫩的方式,去感受在那个糟糕而腐朽的彼此折磨和挣扎的家里存在的那么一点点的血缘亲情。
“我以为”哈里顿苦笑了一下,“我会很高兴。”
“我也辱骂过他,盼着他去死但是”他的神色纠结,却也悲伤,“现在我不想了,写写情诗就写写情诗,说风凉话就风凉话,反正我也不会因此少吃两块肉,但是”
“要是他和凯瑟琳都能够”哈里顿寻找着措辞,但最终失败了,“他们都能够好好地、活着,就好了”
“”
玛丽微皱了眉头,她听到沉默的气氛里雨点打在伞上的声音。
她作为一个旁观者,无法劝说什么,只能就这么安静地站在一边听哈里顿有一搭没一搭地乱七八糟地说着各种东西。
说小时候的林顿和现在一样很虚弱,说他其实是个软弱的烂好人,说他以前也曾偷偷地帮过他接济过他,说他们一起逃避希斯克利夫的责骂
也说最初见到凯瑟琳的时候他还觉得她会是个可爱的姑娘,说他也想做个好哥哥但是他无法说出脏字以外的带有关切的言语,说没有人教过他们该如何关心家人,说其实大家心里也不是没有彼此的
还说希斯克利夫的身体似乎也不大行了,但他也没有感到高兴或庆幸,说他曾经无数次咒他死可是现在想想,若是希斯克利夫真的死了,他又觉得很没有意思
哈里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
但他就是本能地想要逃避那糟糕的环境,想到林顿在房间痛苦的咳嗽和惨叫,想到凯瑟琳无奈又悲伤的哭泣,想到约瑟夫的那种冷眼和女管家同情的神色
哈里顿觉得那里的一切,都让他感到浑身不适。
玛丽似乎也领会了哈里顿的心情。
她就这样站在他身边,在哈里顿蹲下来埋头自责或是挣扎的时候,把自己的伞分了一半给他。
便是多莉过来拱她催促她回去,玛丽也始终没有离开。
他身上的悲伤是如此浓重。
哪怕他如此地表现,又自觉自己是多么无情而强大
但在面对与自己从小一起相处,一起在孤独而偏僻的堡垒里长大的亲人即将死去的时候,他也依然无比痛苦。
他像是野兽一样地嚎叫,绝望地垂头痛苦,压抑自己的哭声。
也许,林顿若是接受了好好的治疗,没有在呼啸山庄和被希斯克利夫控制的画眉田庄长大,林顿能够成为一名并不太强大但还是有些才学的绅士,而不是如今这般只能够自己偶尔看看书,写写情诗的样子,更不会到如今苟延残喘的地步。
可是没有这种也许,所有人都一样悲伤。
玛丽回到家的时候,班纳特太太和一众家人们都惊呆了。
他们不知道玛丽怎么会弄成了这样大半身都湿了,明明答应放了不肯安心吃草的多莉去牧羊之后会尽快回来,却不想迟了好久还把自己搞成了这样。
“我的天哪”伊丽莎白惊呆了,和简一人拿了热水一人拿了毛巾过来。
玛丽咳嗽了两声,班纳特太太都吓坏了,连忙让人给她准备热水和茶水。
班纳特太太不住地抱怨着,然而给她擦头发让她换衣服的动作却一点不慢。
“怎么了”玛丽觉得自己还好,只看向家人们,她回来时,气氛似有些沉闷不好。
“别多想了,快去洗个热水澡换衣服睡觉吧。”莉兹挥挥手赶她。
“别担心。”简温和地抱了抱她,“有事一会再说吧,我把午餐给你送上来”
“我带上去就好了。”凯蒂接话,“你要玉米汤的,对吧我记得可清楚了。”
“那拜托了。”玛丽对凯蒂点点头,先回了房间。
实际上,她回家的时候,班纳特家的人们正商量着加德纳舅舅寄回来的东西。
简和宾利的婚事有一点小意外,但并不算大问题,宾利先生很快会回到内瑟菲尔德来,到时候会亲自上门拜访,和班纳特先生商量婚礼的事情,这就很让人高兴了。
但另一件事,却让人觉得心情沉重。
以撒的教父克鲁上尉在印度做生意出了意外,染病去世了。
因为生意的钱都投在了那边,他们尚不清楚,他是否为自己的女儿留下点什么。
当然,他们并无觊觎的意思,只是在考虑这事情该怎么办,加德纳舅舅写信回来,也正是想要征询他们的意思。
如果克鲁上尉唯一的女儿萨拉没有其他的亲人可以照料了,那他们也并不介意将萨拉接到家里来照顾。
只是,他们勉强算是朋友家,只不过是有个教子和克鲁上尉有所联系,不一定能够“有资格”去做这件事情。
但总比把小姑娘送进什么孤儿院的好。
克鲁上尉在出事之前,也一直都给以撒了教养的费用。
这份恩情,足以让他们回报给小姑娘萨拉。
只是这其中牵扯众多,尤其萨拉还有个法国人的妈妈。
虽然妈妈去世得早,但也不清楚这位夫人是否留了一份嫁妆给她,而她母亲那边的亲属,也不太清楚。
照理来说,克鲁上尉即使去印度做生意,也不会把女儿未来出嫁从母亲那里继承的那一份嫁妆也一起花销掉的,但问小姑娘萨拉她肯定是一无所知,到时候他们得花上不少力气去查这件事情。
这基本都要是加德纳舅舅一家去努力了,毕竟班纳特家在伦敦没有这种关系在。
另外,还有一点在纠结的就是,萨拉现在不到十岁,确实还早,但她总有一天是要出嫁的,到时候若是克鲁上尉和克鲁夫人没有给她留下一笔嫁妆钱,那她的亲事该怎么办
坦然来说,班纳特家也不是那么有钱的,想要再负担一个萨拉的嫁妆费用这就让班纳特太太十分不情愿了。
简等人都赞成如果无人照料萨拉,那他们可以把她接过来,或者至少承担起萨拉的教育和生活费用。
就像当初克鲁上尉也给以撒了经济上的援助一样,他们可以把这份情分还到萨拉的身上。
但班纳特太太的不情愿和顾虑他们也能够理解,再养一个女孩子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从生活到学习,方方面面都需要仔细而妥帖的照顾。
仅仅只是安排她在学校里学习,那是不够的,他们都认为她是需要亲人间的关怀的,尤其她现在成了一个失去了双亲的可怜的女孩儿。
不管怎么说,小姑娘不能撂手不管。
班纳特先生决定给加德纳先生写信,让他多多跟进这件事情。
他为加德纳先生了一个名字,似乎是克鲁上尉曾经的律师,负责根据萨拉的生活账单来报销的那种
如果能够找到他,那想要找到萨拉和她的学校想必就没有那么困难了,而他对于克鲁上尉的财产情况应该也是清楚的,照理来说这些都将由萨拉继承。
如果萨拉可以平安长大,又将所有的遗产拿到手中,那他们也不必那么担心了。
至少,经济上不用多操心,他们可以为萨拉的生活再努力一点。
若是萨拉不愿意和他们一起生活,他们可以帮忙送她到法国去找其他的亲属或是别的,总归会帮着安排好萨拉今后的生活,才会安心下来。
家人们都理解班纳特先生的决定,虽然班纳特太太还有点自己的小心思,但总体上都是意见一致的。
而这个时候,莉迪亚和艾丝黛拉正在加德纳太太的带领下,前往福尔摩斯家里拜访。
凡尔纳先生稍微说了一些关于自己妹妹家人的事情。
大致意思是,这位夫人的夫家福尔摩斯家似乎是世袭为皇室服务的,有着不错的传统的家族。
福尔摩斯夫人有两个孩子,大的那个已经有了自己的家世,也有了自己的儿子,小的那个似乎还未成家。
再多的,凡尔纳先生也不知道了。
他上一次到英国去,还是在反法战争结束后的第五年还是第六年,仔细一算,就是十多年前了,当时是他的妹妹刚刚有了小孙子,他便顺路去看望了一下自己这位年轻就当了祖母的妹妹。
后来,凡尔纳先生宅的性子越来越重了,变得只爱呆在家里画画或是做些其他的事情,不爱出远门了,他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妹妹的近况了。
只通过信件里说的那一点东西,他总觉得还是不太放心,凡尔纳夫人一方面是觉得两个姑娘很讨人喜欢,她愿意做一点人情把她们介绍给福尔摩斯家,另一方面才是想要借此机会替自己的不靠谱丈夫稍微了解一下小姑子的情况。
“应该是位很好脾气的夫人吧”
艾丝黛拉琢磨了一下信件中的口吻,不太肯定地猜测着。
在信件中,除非有着极大的矛盾,不然很少人会有非常不客气的言辞在。
这种回信,通常都是客气又有礼的,只是那个字很漂亮,两个人觉得该是个不太差的主人所写的。
“是吧可能不是她写的回信也说不定。”莉迪亚转念想了一想,“不过既然是小孙子都有的夫人,应该不会有太糟糕的脾气了。但愿是个慈善又和蔼的夫人,不过凡尔纳先生也是个很好脾气的人,不见得强势或是生气的时候”
“也是,”艾丝黛拉点点头,赞同了莉迪亚的猜测,“既然凡尔纳先生曾说过,他们兄妹虽然年纪相差有些大,但关系很亲近很好,凡尔纳夫人对她的印象也很好,那想必就不会真的差到哪里去了,毕竟他们夫妇都说她是个很和善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小公主原著里,萨拉是7岁被送到米切恩女士高级女子学校,然后在大概11岁左右的时候失去父亲
我这里调整了时间和年龄,设置成了8岁,细节不要多讲究了:3」
另外补充一下,英国殖民印度正式是在1858年,这里只是说在印度做生意,克鲁上尉也不是原著中的那个英国驻印度的殖民军官这样的身份,这么设置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几本名著的年代不同,所以要融合起来必须进行其他的设置,这也不是本文的核心部分,不必细究,感谢理解
本文应该不会涉及太多福尔摩斯的情节
福尔摩斯也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个福尔摩斯,算一下年龄啊朋友们hh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已改网址,大家重新收藏新网址,新网址 新电脑版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网址打开,以后老网址会打不开的,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390012843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