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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谢堂前飞凤凰24

作者有话要说  隔壁开了新文晚婚,免费文。都市无c ,感兴趣的小可爱可以去围观一下。

文案

随时可以陷入热恋,也准备好孤独终老。

我不会逃避,我会很认真。

我从来不想独身,却有预感晚婚。

我在等,世上唯一契合灵魂。

名为晚婚,实则一直单身。

光鉴大师一出现, 王怜花就有了严重的危机感。无他,光鉴长得实在好看, 不是俊秀,而是慈眉善目、宝相庄严, 周身气质温和,与他相见,未曾说话,你忍不住想象这是一位善良、虔诚的法师。

危险的警报红灯在王怜花脑子里拉响,这不是我当年骗人时候装相的模样吗

心思流转间, 王怜花起身, 快步迎上,学佛家合十礼, 微微低头,十分谦虚恭谨道“久仰大师,今日得见幸甚、幸甚。”一点儿都没有三分钟之前还不知道这人是谁的样子。

“阿弥陀佛, 明公高才。贫僧自北方而来, 所见所闻,有安乐净土景象者,唯晋兴而已。”

警报再次响了起来, 我不需要高调宣传, 只想闷声吃大肉。若是这和尚真如卢钊所说那么有影响力, 他这话一传出去,太拉仇恨了。

“大师过奖。”王怜花轻描淡写一句,把话题岔开“不知大师路过此地, 将往何方”特意把路过二字说得重些。

光鉴也是常在达官贵人间来往的,察言观色的本事不缺,感知王怜花不欢迎的态度,不在意笑道“欲沿江而下,往建康弘扬佛法。”

“大师可有随扈跟从,这一路山高路远,说不得有刁民占山为王,大师独身一人,恐有危险。”

“不妨,不妨,贫僧有二三弟子相随。南地百姓,亦心慕教化,怎会随意伤佛家子弟。”

“若大师不弃,我有商船来往于晋兴、建康之间,大师可乘船前往,免一路舟车劳顿之苦。”

“阿弥陀佛,如此多谢明公了。贫僧见晋兴繁华,人人倾慕教化,心向往之不知明公可否收留,容我等在晋兴盘桓两日,补给鲜肉菜蔬,再行登舟。”光鉴中间故意停了停,果然王怜花眉头不自觉微皱。

“大师肯下榻,在下求之不得,下一次商船三日后出发,必定安全送大师到达建康。”不管您说的两天是实指还是虚指,王怜花只给他们三天时间,又一竿子把人支到商人会馆里去暂住。住县衙是不可能的,住这儿岂不是代表他的态度。

王怜花把人支走,立刻叫卢钊过来,“商船三日后出发,带着光鉴大师一起。”

“可船才到,装货也赶不上啊”

“怎么赶不上,前几日不是从北边来了一群肥羊,不用客气,狠狠宰一笔,都装了拉建康去。”

“里面有许多胡地毡毯、金饰和宝石,明公不挑一些留给家里人吗”卢钊疑惑,上回说的时候,王怜花还颇有兴致,想挑一些精美饰品送给“世妹”,如今怎么这样着急。

“不了,大师路远,早些送他上路,早些安心。”

卢钊沉默,这话含义就多了。卢钊不明白,“主公,您为何如此防备光鉴大师。大师佛法高深,并非那等招摇撞骗之人。大师曾在北地怀恩寺挂单,当时城中突发瘟疫、十室九空,人人避之不及,唯有大师深入疫区,超度亡魂,他是真正的大德高僧。属下昔年也仰慕大师恩德,行走江湖之时,才借其姓名。”

卢钊以为自己以前谎称光鉴大师弟子让主公以为佛门都是骗子,连忙解释。

“那你如今仰慕谁呢”

“这”饶是卢钊脑子转得快,也不明白主公什么意思了他为何要与光鉴大师比较。

王怜花沉默,卢钊以为信仰与职业无关,王怜花却知道信仰也能是一种侵略手段。千百年来,只要大乱,就是佛门势力抬头之时。若是光鉴深入疫区治病救人,王怜花还高看一眼,可他是去超度亡魂、弘扬佛法去了,日后疫区的百姓,信朝廷救济,还是信佛门恩德。

他做的与王怜花做的是同一件事,作为竞争对手,王怜花怎能不忌惮。

“罢了,你去安排光鉴大师住在商会馆,替我向大师致歉。晋兴百废待兴,县衙逼仄,难以招待大师。我明日设宴赔罪,请大师海涵。”

王怜花以为这样就把佛门之人扫出去了,没想到第二天,光鉴赴宴之前,还给了他一份大礼。

码头边,原本演百戏的棚子如今挤满了人。今日不演戏,北方来的光鉴大师开坛讲经。不要票钱,还免费发一小包去湿热的药包。光鉴大师可是进过疫区的人,佛法高深,邪崇不沾,往日不知如何千里迢迢寺庙叩首才都能求取,如今免费领,可不就挤得人山人海。

王怜花听到消息,也站在最外圈听光鉴讲经。此时的佛家,还没有他熟悉的那些经文,可朴素的天理轮回、善恶有报思想已经成型,今生受苦,是因为前世作恶。今生修行,即便依旧苦难,来世必定投身大富大贵之家。

王怜花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扭转百姓颓废思想,如今光鉴来这么一招,把人的惰性再勾起来,先前花的功夫可不白费了。

不怪百姓有惰性,若你生在乱世,春天辛苦种下麦苗,半年精心浇灌,只等着秋日收割。结果秋日大军打过来了,你顾不得田里收成,只能和那些从不种田、天天游手好闲的人一起逃跑,说不定你还不如那些人跑得快。辛苦劳作的人和游手好闲的人一样待遇,换做是你,你选混吃等死,还是积极上进。

安全稳定是发展的基础。王怜花到了晋兴,先把衙役军队发展起来,再用船运盘活当地经济,拿图恩支援的耕牛、良种让百姓重新恢复生产。三年努力,才有今日繁华。破坏总比建设容易,王怜花听着光鉴舒缓的讲经声,心中闷气更甚。

“贫僧路过山林,见一只金鼠狼躺在路上,冻得僵硬。乍见惊喜,贫僧也三个月没吃过肉啦”光鉴含笑听着百姓的哄笑声,“可走进一看,这只金鼠狼尚有气息,一身皮毛光滑可人,贫僧心想,佛祖教导,上天有好生之德。这金鼠狼不倒在旁人面前,倒在贫僧面前,合该他与贫僧有缘。便抱起他,揣在怀中,用身子暖着它。再走一段路,便遇上河,贫僧要脱衣服游过去,解开衣裳,却见这只金鼠狼变成一条毒蛇。贫僧吓一跳,可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即便是毒蛇,也是性命。贫僧仍旧把毒蛇揣进怀里,毒蛇有感,重新变回金鼠狼。”

用温暖的肉身抵挡毒蛇的獠牙,“这便是感化。”

光鉴言语诙谐,说起途中故事,更是津津有味,临了感叹,意味深长,发人深省。别说这些一生没离开过家乡见识短浅的普通人,就是王怜花听着也有些评书相声的意思,语言艺术之高妙尽在此。

可王怜花不想再听了,朗声笑道“大师所言有理”

一言既出,周围百姓从光鉴营造的氛围种清醒,纷纷散到两边,让王怜花通行。犹如摩西分海一般,人潮散开。等王怜花走过,人潮又聚拢过来,簇拥着王怜花走到高台前。

王怜花脚下用力,笔直飞上高台,这一手功夫,台下轰然响起叫好声。光鉴心中咯噔一声,知道事情要坏。

果然,王怜花风度翩翩道“大师佛法高深,自然能感化毒蛇。我等凡人东施效颦,只会被毒蛇咬死。若是在野外看见毒蛇,不理睬是最好的。若是有冻僵的蛇,斩杀才是正理。除魔等于卫道,大师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阿弥陀佛”光鉴只能低宣一声佛号。这个故事还有后续的,的确有人效仿贤能怀揣毒蛇,结果被咬死了。故事在他口中,要说明的是信仰不够虔诚,才会被咬死,用心供奉佛祖,毒蛇才能变回金鼠狼。

情景营造不能被打断,有时候你都觉得奇怪,两人吵架的时候,我怎么就怂了。在对方营造的情境里,脑子打结一样不能转弯,明明时候冷静下来就想清楚的啊。冲动消费、过激杀人都是典型。

光鉴营造的情景被王怜花破坏,台下百姓就只是津津有味听了个故事。

远处的钟声悠扬,一人拍大腿道“遭了,遭了,货船开进来了,要去卸货啊”有他带头,听故事的人一窝蜂往外涌。一边走一边议论“今天真值啊,领了不要钱的药包,还打发了时间,还见着明公啦。”

“就是,就是,明公一身功夫可真俊啊。不管见多少回,我都看不够”

把幸兴高采烈相互交谈着散去,光鉴几个徒弟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大约没经历过讲经之后百姓轰然离开的事情。

“我在县衙久侯大师不至,只得亲来迎接,打搅法会,大师勿怪。”王怜花一拱手,态度又温和起来。

“阿弥陀佛,有劳明公。”光鉴此时心中全是宿命般的叹息,他与道安师出同门,如今道安已成雄主苻坚座上宾,他却只能游历四处,争取信徒。难道自己真的不如他吗他痛下决心,割舍北地过往威名到南方弘法。本以为边境一小县,手到擒来。唉,出师不利,难道预示着他南方之行不顺吗出发前,他与道安有过谈话,道安说,佛主法旨不在南地,莫非他才是对的。

王怜花不理会光鉴莫名的颓废,管他思维发散到哪儿去了,就是不准在晋兴传教。

三天转瞬额而过,把人送上商船。商船上的老油条,听佛法宣讲可以,让他们掏钱那是打死都不可能。光鉴弟子想要刺探商船机密,更是不要想。商船管理严格,谁泄密谁负责,泄密也相当于丢钱,这些死要钱绝不会吐露一个字。

光鉴坐在甲板上,听弟子们回报,低低叹息“王惜王怜花,此子前程不可限量矣。”

打发了光鉴王怜花仔细梳理晋兴和周边局势,才发现不止有佛教,天师道在这里也有传人,更别人民间淫祀,拜狐狸、青蛇、黄鼠狼之类大仙的。想想天师道在南方沿海一带都快揭竿起义了,王怜花心头一阵发麻,不管你信什么,决不能代替衙门职能。

“主公,世上哪有强制别人信什么不信什么的,就算强逼,也逼不出结果的啊。”卢钊叫苦,梳理治下僧道,不是轻松活儿啊。

“我知道,没让你逼,只让你了解统计,这都不能干吗”

可你统计清楚,早晚要让我干的啊。卢钊苦着脸,给王怜花科普佛教在南北两房的盛况,别的不说,南方高门就有无数人信仰佛道。

“谢万谢太守曾言二郗谄于道,二何佞于佛,二郗说的是郗太守兄弟。虽是谢万刻薄,但也能窥见高门对佛道只尊崇。主公每月都有钱粮布帛从郗家来,您知道他家尊崇天师道的吧听说王右军也是道教居士,王子敬年前还在白鹤观做了一场大道场,与会之人俱传风流名声。”卢钊小心翼翼引而不发,你知道自己家、自己未来岳家都信道的吧。别大水冲了龙王庙,到时候打到自己人头上。

王怜花皱眉挥退卢钊,铺开信纸给图恩写信。

郗家自出孝之后,门庭就热闹起来,朝廷也没有忘了郗家。

征召的诏书很快发到会稽,大家长郗愔拜为镇军将军,起复郗超为散骑常侍,郗融为琅琊文学,郗冲为谏议大夫。二品、三品、五品、六品,对郗家可谓不薄。

郗愔拿着诏书,叹道“老夫本是以老病退下,没有年岁越长反而求官的道理。”

郗愔在桓温当权到时候就被拜为镇军将军,又赐开府仪同三司,他都没有接受。不仅仅是看出桓温根基不稳,更是急流勇退的意思。他都六十开外的人了,合该颐养天年,为家族培养下一代。

郗超更是骄傲,连诏书都没看上一眼,只有郗融、郗冲眼含期盼。

郗愔看了儿子们一眼,道“你们兄弟商量着办吧,老夫老矣,不管人间事。”说完一拂袖子,悠悠然走了。

三兄弟以郗超为首,郗融问道“大兄,我等可要接受朝廷征召。”

“微末官职,吾安能受谢家小儿桎梏。”

“那我等也不应征召。”郗融决定跟随兄长,立刻出口附和。

“你倒不必,在家乡做做小官也可。不过,若能继续养望,日后不止五品。”郗超点评。此时,朝廷征召贤才,避而不就,是彰显风骨、淡泊明志的常规操作。只要你贤德的名声越传越广,朝廷迟早还会再次征召,且一定比上一次官职更高。

谢安当年就是遵循这样的套路,最后东山再起。而郗超与谢安有仇,是不会屈居于仇人之下的。

“我们兄弟自然跟随大兄的脚步,继续养望就是。”郗融下了决心。

“我听大兄、二兄的。”郗冲没有意见,家里的日子更自在,他们郗家也不缺那点儿当官的俸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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