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尧这边带着的人手都是鏖战一夜,个个精疲力尽,海匪们在海面上露头的时候他们还能勉力支撑着,等发现海匪的船翻了,这时候的疲惫立即翻涌上头,有几个连船都没下,就躺平了。还有一些是受了伤,只匆匆用布缠了两圈,血干了,但肉疼,其他死伤者更是没有人计数。
从庄子到海边的一路,都有动弹不得的伤者。
宋尧在庄子里头的时候就被海匪头目当胸捣了一拳,现在呼吸都觉得闷痛不止,不敢重咳,只轻轻咳了两声,就感觉到嘴里一嘴的铁锈味。
听到身旁的人说“咦,那大船开走了。”他也只是点了点头,抓了衣襟撕下一块布捂在嘴上,将满嘴的腥血吐出来。
此刻他们这些人已经疲惫到极致,说白了,就现在或坐或躺的几十个人,只要来一个高手,就能彻底把他们都解决了。
宋尧硬是撑着一口气站起来,把船划到岸边。
打斗的场面是惨烈的,这之后的战场残局就更令人难受了。
文先生早就打发了人去给定州城里送信,没想到他打发的早,定州城这边的反应实在太慢,直到天亮才派了人出来,也就赶上收拾残局。
文先生跟薛神医也顾不上生气了,先救治倒在庄子里头的这一些人,是海匪的,不管受伤严不严重,先捆起来,是自己人的,当然是好生照料着。
文先生还想出去接应,被侍卫跟常随们拼死拦住了,薛神医也说“你在还能帮我一些忙,出去能做什么抬尸体么”
徐臻珍惜生命,见追的最紧的船翻了,也没有大意,歪头吩咐“去下头看看,防着那些人凿了船底。”现在大家的距离不过几十米,水性好的,完全可以趁机游过来。这样一想,还不如他们都在船上给她当靶子呢
现在在她身旁候着的是方石霸,这货不怕她,心里偷偷嘀咕着“论心黑谁能比的过您啊”往下头去查看去了。
其实这一夜的事情,完全可以说是误打误撞。
徐臻没想到自己还能帮宋尧一把,夜里行船,掌舵的人没有找准,错过了孟家的码头,这才跟海匪迎面碰上。
可事情就是这么凑巧
不能说徐臻跟宋尧运气好,只能说海匪运气不好
大船又调头找到孟家码头所在的地方,然后下船,把船拉进闸里,为防止船底有人,大船让船工们拉着过了一道钉子网。过了网,并没有死尸浮上来,徐臻的心情也没有因此变好,一直到下船都气的颤抖。
侍卫去码头上跟人交涉买马的事,连买带雇,又找了些水性好的水手,凑了十来匹马跟两架马车,一行人飞速的往宋尧所在的方向赶过去。
胜负已分,现在争分夺秒是为了救治伤员,如果说的再多些,那就是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团火,想为挣扎在痛苦线上的同袍们做些什么。
徐臻一马当先,到了地方,先看到的就是躺在路边痛苦呻 吟的士兵们,再往远处一看,整个海面上也不过只有一个身影还勉强站着。
徐臻一松缰绳,直接往那边冲了过去。
岸边碎石颇多,最后马匹无法前行,只能下马。海面上现在飘着四条小船,两只翻着,宋尧一个人站在一条船上,另一条船在远处毫无动静,徐臻用远镜一看船身吃水的样子,就知道这上头恐怕还有人,她站住的功夫,后头带来的人大部分也赶到了。
“下海救人”
“是”
当下就有人推船下海。
宋尧看到徐臻的时候几乎以为自己生了妄念,忍不住咳嗽一声,然而立时胸口钝痛,血沫井喷,清醒的不能再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