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旭宫偏殿, 程洛飞打量着眼前的两匹妆花缎料子,轻轻嗤了一声,“她倒是大方,将这样颜色鲜嫩又时兴的料子给了我。”
“收起来, 殿中省那边送来的,就不会被人经手, 一件破衣裳换来这样的, 咱们占便宜了。”
坐在绣凳上,程洛飞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 她能不能翻盘, 全靠这个孩子了。
将她禁足,也不完全是坏事,至少盯着她的肚子的人少了。
“陪着本嫔出去走走, 太医说了,除了进补之外, 每日要尽可能地活动活动, 左右我这肚子已经满三个月了了。”
“对了, 韩嫔那里最近有什么动静吗她这也太过安静了些, 钱瑶,许嫔都闹了多次,本嫔是因为禁足,她是怎么回事”
两人走在明旭宫偏殿门口,程洛飞冷不丁问出这一句,倒是让身边的霜儿和音儿齐齐愣住。
两人一同摇头, “主子说的是,您不说奴婢还真就把韩嫔忘了,这些日子她就跟个隐形人儿一样,她那明玉阁,都没有什么消息传出来,还真是有些奇怪。”
“奇怪有什么可奇怪的,钱瑶摔倒的幕后主使我不知道,但许嫔最近闹出来的笑话却是绝对是韩嫔搅和的,她一向自诩聪明,智计无双,可依本嫔看,也没聪明到哪儿去,一股子小家子气,做事情畏畏缩缩的,连痕迹都扫不干净,蠢死得了”
霜儿和音儿大惊,“主子,您别是猜错了吧,韩嫔一向柔柔弱弱的,风吹一下就像能被刮倒一样,她心思能有这么恶毒”
“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只是面儿上瞧着而已,当不得真,你看和妃一派娇艳,容貌动人,第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天真烂漫的软和性子,可行事却是刚硬得很,可见,相由心生这话不适用于所有人,尤其是后宫的女人。”
程洛飞无奈,她总不能给两个丫鬟讲一下什么叫白莲花绿茶婊吧接着道“能在这后宫有一席之地,还能怀上龙嗣的宫妃,寥寥无几,没点本事怎么活的下去总之啊,你们给我离那个韩嫔远点,少沾惹她的事情。”
霜儿和音儿对视一眼,福身行礼,“是,主子,奴婢省得了。”
“回吧,本嫔有些累了,还有些饿了,太医不是说了,少食多餐,不能把孩子养的太大,生产会有困难,回去用两块糕点,再呆一会儿,午膳的时间也就到了。”
“那主子今儿想吃些什么虽说您现在被禁足,但因着小皇子的缘故,御膳房也不敢怠慢了您,更何况上面还有容贤妃时不时地看顾,您想吃什么那些奴才都给您做。”
“我爱吃酸的咸的辣的,就要个醋溜豆芽,糖醋排骨,要一碟小咸菜,还有水煮肉片,辣子鸡丁,再来个香菇扒油菜,再来个下火的汤水,这些就尽够了,剩下的份例,你们两个选两个爱吃的菜点吧。”
音儿说的没错,即使禁足了,靠着肚子里的孩子,她依旧享受着属于贵仪的双倍月例,证明皇上还是重视这个孩子的,即是如此,她有什么可怕的
有这个孩子在,十月分娩后,即使她不会因他晋位,但也能保住性命。
若不是她娘家还算有些地位,只怕她现在就不能这么悠闲了。
她现在人手有限,若是被她查出来到底是谁将她原有的计划打乱,致使她被禁足,她一定一定不会放过
想到这里,程洛飞紧抿着唇,咬着牙,脸上布满了阴霾。
四月十五,殿试开始。
周浩然跟着众多考生进了太和殿,坐等礼部官员发试卷。
他看着发下来的试卷,竟是关于土地丈量的策论题,周浩然登时觉得心潮澎湃。
然他已经过了热血方刚的年纪,再不复少年时的意气风发,多年的打磨早已使他变得内敛不外秀。
提笔磨墨,略略思考之后,便打起了草稿,在纸上写了起来。
他心无旁骛地写着,连身后明黄色的衣角都没有注意,刚打算撂笔休息片刻吃个糕点,就发现了身后的景和帝。
刚要行礼,景和帝便伸手制止,示意他随意,离开了周浩然的位置,去看其他的考生的试卷。
一顿午饭,他吃的食不下咽,主要是糕点实在是太干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