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胄跟着大队禁军士卒,走进大门。
戴胄大喝道:“都看清楚了,无论男女老幼,不能走脱一个,全都带到院子里来清点。”
禁军士卒们,在裴家家人惊慌失措的叫骂声中,揪出一个个男女老幼。
裴府上下,全都被驱赶到冰天雪地的院子中,妇女小孩,不停地啼哭。
裴律师戟指禁军士卒怒斥,被痛殴几下后,顿时没了声息。
身着单衣的裴寂,被下人搀扶着,站在冰雪之中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禁军士卒们,将家人系数押走。
裴寂的家人被拴成一串,哭哭啼啼,狼狈不堪地走过天街。
沿途百姓全都涌出来围观。
坐在马车里的房玄龄,拍拍门窗,示意车夫停下。
房玄龄掀开窗帘看着裴家人从身边走过。
房玄龄一脸凝重的拍拍车窗道:“去显德殿!”
马车掉头而行。
……
房玄龄得知裴家犯罪之因,就是因为裴律师在宿醉后,大放厥词。
不过,房玄龄还是认真的查阅了所有的案情和文牍。
房玄龄放下文牍望着李安俨道:“就这些”
李安俨点点头。
房玄龄皱起眉头。
李建成冷哼一声道:“现在知道,朕为何要处置裴家了么”
房玄龄点点头,说出的话却完全相反。
房玄龄道:“若是以参与谋反的罪名处分裴家,则裴寂、裴律师两个主犯,都是罪只及自身,不累家人,那么裴寂的家人,更加不该被抓捕。
李建成生气地站起身来道:“他们在街市之上,詈骂君父,动摇军心民心,这难道不是罪吗”
房玄龄严肃地看着李建成道:“陛下,以言入罪,此亡国之音也!”
李建成不以为然道:“朕就活该任人咒骂”
房玄龄叹了口气道:“裴寂早已致休,李元吉和李孝常谋反,虽然有严法证言,称其卷入,但毕竟没有实迹,他是太上皇的老友,又是开国元勋,三朝老臣,还是留些体面的好,不是为裴寂,而是为了太上皇。”
李建成一语不发地坐了回去,低着头。
房玄龄在李建成对面坐下,看着他,语重心长的道:“陛下,玄武门的心结,既是陛下胸中一根刺,也是太上皇心中一道疤,这个结,还是解开的好!”
李建成倏然抬头直视房玄龄。
李建成愤愤的道:“他辱骂朕,朕可以不理会,可……他四处散布谣言,诡称此番王师北伐,必定大败而还,还诽谤朕,穷兵黩武,涂炭生灵……谣言四处散播,已然令长安市井,惴惴不安。朕若是置之不理,引发朝野动荡,你可知后果”
此时,房玄龄突然哈哈大笑。
好一会儿,房玄龄指着李建成道:“陛下,还是放心不下这场战事心中没底”
李建成沉默了一会,缓缓点点头。
房玄龄道:“陈大将军在统万城!”
李建成愕然。
房玄龄接着道:“统万城距离定襄只有一千余里。只怕此时陈大将军的请战奏折已经在路上!”
李建成摇摇头道:“朕也知道,陈大将军此刻只怕已经等不及朕的诏命先行兵了,朕非雄猜刻薄之主,岂会不明白其中道理陈大将军若是小心谨慎到等朕下了诏命再行用兵,他便不是威震西陲的陈大将军了!若是此刻陈大将军在朝中,登台拜帅,以河东方面之权予之,朕自然可以省心省力。然则陈大将军此刻不在关东,在夏州,在关中之北,他若兵,不会舍近求远绕道定襄,只会自丰州、朔州,直驱铁门山,抄袭颉利的后路,房玄龄,朕说得对么”
房玄龄欠了欠屁股:“陛下所言,确是用兵之理!所以,区区裴律师何足道哉若是口舌之利,可亡国丧师,那要刀兵何用”
李建成竟然无言以对。
良久,李建成叹了口气道:“朕可以不杀裴律师!”
“不是可以不杀,但不能因其一言,而绝其生路!”房玄龄冷道:“若是触犯国法,亦不过轻饶!”
……
十二月天寒地冻,整个黄河都冻实了。这让陈应所部横渡黄河,省了不少事。
一千六百余辆伪装成白色雪包的雪橇,沿着河道横穿而过。
这一千六百余辆四轮马车改装而成的雪橇,全部带着厚实的厢壁,外层还以牛皮与羊皮包裹着,既可以阻挡厢壁之外的寒冷,同时也可以保持住车厢里的温渡。
陈应对于这次出兵,准备非常充分。
然而,再怎么充分,依旧困难重重。
比如,裹着厚厚的毛毯的战马,不时的出现冻伤,冻毙的现象,也有不少斥候出现冻伤。
为了追求保暖效果,
雪橇车厢里的空气污浊,特别是唐军士兵中,十个人有九个都是臭脚丫子,里面的味道,那酸爽,就甭提了。
可惜,穿越河东。专挑荒原野地行军,速度慢的如同蜗牛爬行。
自统万城出发三天,陈应这一支纯驮马化的六千军队,勉强行走了不足四百里。
平均一天一百二十余里。这个速度,如果是定远军步兵,在春秋季节,都可能轻易做到。
然而,现在却依旧缓缓前进。
坐在雪橇里,打开车窗,望着外面缓缓前进的车队。陈应感叹道:“若是有蒸汽机就好了!”
“争气鸡”阿史那思摩很是认真地思考了一阵,即使在东突厥中,他的脑子也得算是动得快的,部族语言也好汉话也罢只要听上一阵说上一些时日他都能很快熟悉,然而聪明的阿史那思摩苦苦思索了半晌,终究还是没能弄明白究竟什么样的鸡算是“争气”的鸡,什么样的鸡又算是“不争气”的,以下蛋的数量和频率来衡量么
陈应这次出兵,并不像李靖夜袭阴山一样,一股脑插进颉利的牙帐。
现在,历史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定襄必然是东突厥的坟墓。
按照历史进程,颉利可汗兵败后,独骑投夺阿史那苏尼失。
可是,历史已经变了模样,由于灵州的强势,贺兰山附近已经没有了突厥人的部落。而阿史那苏尼失却屯兵在盛乐。
盛乐,是鲜卑拓跋部的旧都。位于云州既今天内蒙古林格尔县之北)。
也就是定襄西北莫约二百余里的地方。
陈应其实是去盛乐,来一个守株待兔。
打败东突厥的功劳可以让给李靖,可以活捉颉利的大功,陈应就不客气了。
当然,陈应此时也在赌。
赌自己的运气,如果赌成了皆大欢喜,如果赌输了。
阿史那苏尼失麾下五万人马,就是陈应嘴里的肥肉!
六千对五万,以有心算无备,至少有七成的机率会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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