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同行,到了京市还要他帮忙找爷爷, 小晋的存在不可能一直瞒着, 借此让他露在人前, 是他们共同商量的结果。
“不见得吧, ”傅栩另一手举了举人参,“若我猜的不错, 人参应该是小蛇咬晕男子后, 夺回的吧。”
傅慧上前托住了小晋的身子, 傅栩神情莫测地松开手,小晋落在傅慧手心里, 自动又盘在了她腕上。
“它叫小晋, 牙齿里只有微量的毒素,咬不死人,只能让人陷入短暂的晕迷, 事后并无任何的后遗症。”
几句话间,何升也看出了诸多问题。
一这位叫果果的女孩跟傅栩并不熟,最起码没有熟悉到互知的地步。
二无论是自己怀里的竹节, 还是傅栩手里的人参,地上另一盆不知道什么的植物, 均属于眼前的果果。
三走道上晕迷的男子, 不是伤在同伴或是敌对方之手,而是被果果腕上的小蛇咬了。
四这位叫果果的女孩,身份不简单
想到世人对南苗、北关医药的尊崇,何升小声问傅栩道“果果是苗家, 还是关家的娃娃”
傅栩解开花盆外面的包袱扣,拔出匕首将原来的坑挖大,把人参埋进去,然后摸出挎包里的军用水壶,给浇了些水,重新包好。
“没听我刚才叫她吗,宋果果所以,”傅栩起身看着他,淡淡道“她跟哪家也不沾边,有什么小心思,都给我收起来。”
何升收回落在人参上的目光,双眼透出抹悲伤的哀寂,“明白”
没了身上逼人的视线,人参方后怕地呜咽道“呜福宝,他想把我切片,嘤嘤,太可怕了”
傅慧张开精神力看了看他的面相,回道“他想要你,是为了救人,你真不考虑给他些根须吗”
人参想起记忆里一次断须的痛苦,猛然打了个哆嗦,“我,我怕,好痛的。”
那行吧,物各有志,傅慧也不勉强。
傅慧扯着何升的大衣拽了拽。
何升扶着膝盖弯下了腰,“果果,有事吗”
“竹节里装的是悟空酿的百花酿,”怕他不明白,傅慧解释道“悟空,是山里的一只猴子。百花酿里掺合了几种珍惜的药材,其药效不比人参差。”蒋兰给她装的三竹节百花酿,是后来酿制的,无论是配方还是药材,傅慧都给梳理过,唯一的缺点就是酿制的时间有点短,只能算是中品。
不过就算如此,认真说来,其药效的综合性来说比人参还要更上一层楼。
“你的意思是”何升不敢置信地攥紧了怀里的竹节,轻喘着看向了傅栩。
傅栩掏出自己的那份,又摸出傅慧昨夜喝空的竹节,往里给倒了点。
嗅着空气中的花香,何升抖着手接了过来。
凑到唇边轻轻抿了口,何升慢慢地闭上了眼。
“团长,”情急之下,回来的王林叫出了他的真实称谓,“怎么样,能救小余吗”
何升什么也没说,将竹节塞给对方,示意他喝一口。
迟疑了瞬,王林将剩下的一点倒进了嘴里,他刚跟何升从边境过来,月前那场摩擦身中两枪,伤口至今还没痊愈,喝下百花酿后体会比何升还深。
掀开衣服,他忍不住抓了把麻痒的伤处,松开手,指尖挂着片前日刚结的痂,怔怔地抚过痂下那道平滑的粉嫩肌肤,年青的军人抱着竹节往地上一蹲,“呜呜”地哭了起来,“小余有救了,呜他有救了”
傅栩忍了又忍,终是一脚踢了过去,“闭嘴,你想将人都引来吗”没见上下铺刚被他用水弄醒的人,均已探头看了过来。
傅慧指尖一挽,设了个结界,对何升郑重道“濒死者,饮后能护其心脉。记住,饮用后,在心里默念着悟空的名字,跟他真诚地道一声谢”信仰的积累,对悟空来说,亦是一种修行。
“嗯嗯”虽不明白其用意,何升却哽咽着记在了心里。
何升带着手下提着董兰兰的东西走前,将身上的军大衣脱下,留给了衣着单薄的傅慧。
傅栩回身关上一扇扇窗户,抱起傅慧又将她塞进了被窝,“还有半小时才会进站,闭上眼睛再睡会儿。”
见傅慧合了眼,傅栩收拾起了两人的包袱,东西太零碎了,带着不便。另外就是,变天了,他怕人参和灯笼果耐不住外面的严寒,给冻坏了。
打开自己的包裹,傅栩取了件夹衣和一件稍厚的军呢大衣,把灯笼果和人参系在一起,用衣服将她们裹得严严实实,不露一点缝隙。
然后他将傅慧装衣服的小包袱、挎包,以及吃食袋子与自己的包裹合并,装在了一起。
火车很快驶进了津卫车站,傅栩把何升留下的军大衣穿在自己身上,将傅慧裹进大衣里,扣上钮子,又系了个皮带在外面,然后提着合成的包袱和灯笼果、人参朝门口移动。
与之同时,津卫火车站的赵站长,放下手里的电话,对一旁的工作人员吩咐道“去吧,带人守在各个出站口和候车厅,务必寻到09米左右,身着红色花上衣,绿色花裤子,怀抱两个花盆的大眼睛白净女娃。”
一脚踏向地面,积雪漫过了脚脖,傅栩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仰头看着飞舞的鹅毛大雪,不由地皱紧了眉。
傅慧扒开领口,好奇地朝外看去。
“别闹,快把头缩进去。”风从不远的海面一路刮过来,凌厉似刀,别说果果的小嫩脸了,就是他,都感到双颊被割得生疼。
不敢在外面停留,傅栩快步向出站口走去,遇到严查的工作人员,他还当是何升与下面取得了联系,在排查董兰兰的同伙呢。
“傅营长,”工作人员将证件归还,好奇地点了点他鼓起的大肚子,“你这”
他话没说完,傅慧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伸了出来,随之又露出了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像地看着他眨了眨,萌得工作人员一颗心柔软如水。
“见笑了,这是我侄女果果,没想到突然变天,她衣着单薄,不得已将她裹在大衣里。”
工作人员上下打量了下他手里,两个裹着衣服的大包,拂了把吹在身上肩上的雪,出于严谨还是问了一句“您家侄女真可爱,多大了”
傅栩估量了下傅慧的身高,“四岁半。”
年龄、行礼都对不上,工作人员往旁边让了让,“候车厅里点了火盆,您快带孩子进去吧。”
进了大厅,排队买了去京市的火车票,傅栩又快步去了站长办公室,早前打过几次交道,彼此早已相熟。
“傅营长,快快,快进来”赵站长说着,视线对上他的肚子,愣了愣。
屋里烧了炉子,暖融融一片,绕过赵站长,傅栩将包裹放在一旁的茶几上,解开皮带衣钮,放了傅慧在地上,叮嘱道“活动下四肢。”
目睹了傅栩大变活人的一出,赵站长稀奇的不得了,“哪里拐来的娃娃”这一刻,他根本没将傅慧与宋启海寻找的女儿联系到一起。
“什么拐来的,我侄女宋果果,来果果叫赵叔叔,让他掏见面礼。”
傅慧忙听话地将小手一摊,“赵叔叔好”
宋果果不姓傅,那便不是傅家的孩子。
没少跟军人打交道的赵站长,心下猜测,傅栩怕是收养了哪个战友的遗孤,“你啊”赵站长无语地摇了摇头,“不会是专门带孩子,来讨见面礼的吧”钱包打开,赵站长抽了张大团结放在傅慧手里。
傅栩“来借电话用用。”
赵站长指着电话做了请,然后避嫌地出了门。
拿起电话,傅栩打给了自己的上级,先是报告了任务的圆满完成,又给自己请了个长假。
考虑到傅家两老在京市闹的那一出,上级随口就答应了。
“咣当”一声,狂风卷着雪花拍在了窗上,傅栩放下电话的手一顿,望着楼下地上越积越厚的雪,犹豫了一瞬,又熟练地拨了个号码。
“喂”
“李姨,我是傅栩,赵哥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