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韵却快她一步,猛抬起头,眼含悲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儿要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人害了,岂不是对不起父亲母亲的养育之恩这李嬷嬷是母亲身边的人,以后若是被人揭露出她暗害我的真相,母亲的声誉岂不是也要受她连累”
回头用力一指李嬷嬷,手指头差点戳到她的鼻尖上,提高了声音怒道,“所以我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来面见父亲和母亲,拆穿这坏人心狠手辣,凶险恶毒的真面目”
这话一出口,系统立刻很捧场的在她脑海中模拟出一阵热烈掌声,啪啪啪,拍得十分带劲儿,夸赞道,“演得真好,声情并茂”
石韵被它一打岔,险些出戏,忙安抚道,“别闹,等我演完再夸。”
系统乖乖答应,“好。”
下面地上站着的一堆管事,仆妇,大小丫头们听了二小姐悲愤凄苦的控诉则都齐齐倒抽一口凉气,脸色变了又变。
更有人忍不住悄悄去瞄顾侍郎身边的冯夫人。
高门大户的,外面看着光鲜,内里难免有些不慈不孝,打压苛待,乃至勾心斗角的龌龊事。
这顾府中的事情,下人们个个心里门儿清。
大家都知道,二小姐是庶出,自小不受当家主母冯夫人的待见,没少受李嬷嬷的打骂教训。
二小姐的性子是从小磨出来的,什么打骂欺负都能忍,今天这是遭了多大的罪遇到了多大的凶险才不得不拿起剪子反抗了
众人都窃以为李嬷嬷肯定不会忽然抽风,自己想起来要去害二小姐的性命,会做出这种事九成九是太太授意的。
估计是白天看二小姐上吊没死成,就想干脆借机勒死了她,过后使手段糊弄一下,也可算作是她自己吊死的。
太太这回也恁狠了些吧
连顾侍郎都眼含怀疑地看了太太两眼,同时不着痕迹地挪了挪身形,离她略远些。
他是洪顺十六年的二甲进士,自己读书考试,入朝为官,一步步做到今天的官位,学识才干俱佳,自然不可能是糊涂人。
顾侍郎只是对庶子庶女不上心,加上一心扑在仕途上,日日忙于公务应酬,儿女们一月也未必能见上一面,所以难免感情疏离淡漠。
太太对庶子庶女刻薄严厉他是知道的,只是懒得管而已,觉得管教子女本就是正房夫人的事,管得严点也没什么不好。
只是管得严和借机弄死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前者最多是性子严苛,后者可是心肠歹毒了
冯夫人原本还端着架子,神情淡淡的,想等丈夫发作过这个越闹越离谱的二女儿后,她再以嫡母身份处置这件事。
却没想到平常笨嘴拙舌,逆来顺受的顾二小姐忽然伶牙俐齿起来,不但敢当众开口说话了,还一开口就是血口喷人,隐晦地扣了她一顶残害庶女的大帽子
冯夫人顿时也变了脸色,狠瞪了李嬷嬷一眼,怪她办事不利。
轻声对丈夫说道,“只怕是二丫头今日要死要活,闹得神志不清,李嬷嬷带人过去时动静又大了点,所以误会了。”
顾侍郎皱眉,“我命二丫头在房中不许出来,好生反省,她大晚上带这么人去做什么”
冯夫人一时有些语塞。
李嬷嬷已经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拼命喊起冤来。
她平日再嚣张跋扈也是仆,二小姐再是庶出不受宠也是主,以仆弑主可是重罪要判凌迟,就算没害死也要判斩首。
到了这个时候,顾侍郎再不耐烦管后宅事务也要打起精神来查问明白。
只得拿出早年外放地方官时,在任上审案子的劲头。
先命大管家把不相关的人都带出去,好生警告敲打,今晚的事情谁也不许随意议论外传。
再把当事人一个接一个叫过来,亲自审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年纪轻轻就坐到吏部侍郎的高位,自然是个很有本事的人物。
只用小半个时辰就把这桩事情搞清楚了。
还确实是个误会。
李嬷嬷大晚上会带人闯去二小姐的房中是得了冯夫人之令夫人说二小姐丑事败露,已经身败名裂,留在府中没的让家人一起蒙羞,所以要连夜把她送去京郊古月庵。
而李嬷嬷在二小姐面前颐指气使惯了,得知她立刻就要被送去尼庵中,太太再不认她是顾家小姐,就更没了顾忌,去了便言语刻薄,指桑骂槐。
而二小姐今天经历了生死大变,情绪也很激动,不似平日那般隐忍怯懦,顶撞了她几句。
李嬷嬷恼羞成怒,指使手下仆妇上去拿汗巾子堵二小姐的嘴,那两个婆子大概为了讨好她,于是动作粗鲁,嘴脸可怖,以至情绪不稳的二小姐会错了意,大闹起来。
事情虽然是搞明白了,但顾侍郎心中对夫人却只有更加怨怪不满。
他被气成那样也没有立刻就决定把女儿送去尼庵,冯夫人倒是轻轻巧巧的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做了主。
是吃准了他不会管
尼庵是什么地方女孩子能随便送进去么
况且这二女儿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孪生兄弟呢
庶女他不看重,但儿子总不能也不要了。顾思瑛的孪生弟弟顾明仁十分优秀,于读书做学问一道上颇有天赋,十三岁的时候就考过了乡试,要不是身体不好,这会儿怕是进士都考出来了。
冯夫人所出的嫡子丰哥儿年纪还小,顾侍郎短时间内指望不上,就盼着顾明仁过几年能考中进士,进朝堂给他做一个助力。
冯夫人看丈夫的脸越来越黑,心中也有些忐忑,细细劝道,“都是李嬷嬷这奴才擅自行事,闹了这一场误会,我回头就重罚她,老爷你消消气,莫要被这些没个分寸尺度的下人气坏了身体。”
顾侍郎冷冷看她一眼,努力压下心中的郁气,耐着性子提醒道,“不止是刁奴的问题,夫人这二年管理家事时也是越来越疏于思量了,你送走了二丫头,回头仁哥儿回来要怎么和他说”
冯夫人垂下头,心中不知怎么想,嘴上却温声认错,“老爷提醒得是,妾身今天也是被气得狠了,一时没想周全。”
顾侍郎摇摇头,觉得今天的事情不能再让她管了,干脆自己做了决断。
“那李嬷嬷骄横跋扈,不是个良善之辈,夫人身边不能用此等人,给几两银子,打发她回家养老吧。”
冯夫人心中一百个不愿,但这时也不敢和丈夫对着干,只得诺诺的应了。
“至于二丫头”顾侍郎提到这个害他大丢颜面的女儿也是满心不喜,十分头疼。
想一想便蹙眉道,“还是送去郊外庄子上暂住,别再送去仁哥儿住的那处温泉庄子了,另找个偏僻点的地方,她也要得个教训才是,等过几年这件事平息下来,就在那边找个殷实的庄户人家嫁了。”
反正再想回京嫁进个体面人家是不可能了,送她去个偏僻的乡下地方自生自灭吧。
冯夫人暗暗撇嘴,心说去偏僻的乡下吃苦还不如去古月庵呢,起码离京城近,她兄弟还能不时去看看。
可见丈夫到底是没把这女儿放在心上的。
转天,她便心平气和地安排送二小姐去刳县乡下的事情。
这次特意派了个慈眉善目的嬷嬷去告知二小姐她父亲的决定,让她收拾东西,后日启程。
不想二小姐又闹出了幺蛾子,告诉那嬷嬷,她要再见一见仲瑞霖仲公子,见过之后去哪儿都行。
但要是不让她见仲公子,那她死也要死在侍郎府,临死还要拉个垫背的她的嫡姐,顾家大小姐。
冯夫人简直要被这忽然抽风的庶女气笑,对那嬷嬷说道,“去,去见老爷,把她这话在老爷面前原样说一遍,他这宝贝女儿我是管不了也不敢管了,让他自己拿主意。”
那嬷嬷却期期艾艾地不肯走,小声道,“二小姐说了,她已经写了封绝笔信,派人送去给大少爷,告诉大少爷她被嫡母迫害致死,凄惨悲苦,请大少爷莫忘此仇,以后有机会时定要收拾了大小姐给她报仇。”
冯夫人被气得一个倒仰,怒骂道,“混账她自己做了丑事被老爷责罚,怎么怪在我头上,还想害她姐姐,真是个黑了心肝的东西”
又问,“她什么时候私送信件出去的怎么没人来回禀,只怕是虚张声势。”
那嬷嬷摇头,“不好说。”大小姐幼时她曾贴身照顾过几年,有些情谊,因此很是担心大小姐的安危,劝道,“太太,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二小姐这两天都很反常,怕是有些疯魔了,别要真干出这种事儿来她在府中寻死不打紧,但她这一死势必要成为大少爷心里一根刺,万一记恨在大小姐身上,咱们能防他一年两年,但防不了十年八年。这状告到老爷那里也没甚好办法,老爷总不能不要这个儿子了。”
冯夫人气得咬牙切齿,连骂疯子
那嬷嬷又劝,“您跟疯魔的人较什么真不如就让她跟那仲公子见一面,遂了她心愿,再远远地打发走,眼不见心不烦。” ,报错章,求书找书,请加qq群647547956群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