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9章：不给完工
朱娇娇紧蹙着眉头往汤煲里加材料, “调养那肯定是能调养好的，就是你出门一趟就亏损一次, 这也太伤身体了。”
叶有华站起身来伸手握着妻子的手微微笑了笑，“别担心, 合同也谈好了, 下回不一定需要出门了, 你放心，等晚上我跟大队长把这次出门的事情给报了，明天我就去县城找张大夫。”
“嗯，你记得问一问张大夫, 你这情况，能不能用人参之类的来调养。”因为张大夫之前也说过人参有虚不受补之类的忌讳, 朱娇娇这会煲补汤并没有放人参, 得等张大夫确认过之后才再用顶好的材料。
叶有华应下了这事, 这才问起队里的事情，“绵宾人那边怎么样？”
“你出发之后的那几天，绵宾人那边跟公社的周干部申请了让他们的老人们和孩子们也一起上工。也不知道怎么的，公社那边也同意了他们的申请, 赵专家给他们派的活卡着量呢，咱们老门山的民兵队也厉害了许多, 他们是再没得精力来闹什么事了。”
朱娇娇先把绵宾人的一些事情说给丈夫听, 然后才说起水库的工程进度，“中秋节前几天，水库两端大堤岸的排洪泄洪系统已经完工了, 赵专家用从水库里抽出来的黄泥水试用了一下开闸效果，据说闸门是没什么问题了。”
叶有华把成义放在地上，让他慢慢扶着墙壁走路，自己往灶洞里添了把柴，听了妻子这话就有些惊讶，“这么快就完工？赵专家之前不是说这是最重要的工程需要慢慢来吗？”
“绵宾人那时把水库加深的活计做了大半多，赵专家就又调了好些人过去做排洪泄洪系统工程去了，所以进度就快了许多。”朱娇娇又说起了一件事情，“成忠一起玩的伙伴跟绵宾那边的小孩有几个还有点熟的，听他们传的消息说是绵宾人那边觉得水库快完工了，他们得全部上工好多领些粮食过完这个冬天。”
如果是这个想法，叶有华听了倒是也能理解，绵宾人以前只有青壮年的劳动力去上工，老人跟孩子们是闲着的，毕竟挖水库是体力活，他们做不来，他们分的粮食本也不是特别多，做饭的事情还是公社统一安排的，要想存粮食下来是非常地难。
现在他们领悟到了水库快完工了，等水库完工老门山也不会再留着他们，到时候肯定也不会有额外的粮食来源了，这会想着多储存一些粮食实在是很正常。
“赵专家有没有说过水库完工的时间？”
朱娇娇听了丈夫问起这个就微微叹了口气，“原本赵专家是准备农历九月底就全部完工的，现在就难说了。排洪泄洪系统工程完工之后赵专家立马就交了报告上去，但是报告交上去之后，中秋节前一天就来了许多领/导过来视察，听说那天有很多领/导都挑剔出来了好些事，然后赵专家跟县公社提交的报告也被打回来了。”
“上头说门山水库是楚南第一个大型水利大工程，以后楚南这边任是哪个生产队再挖水库都肯定是要以门山水库做为第一参考标准，所以门山水库不急着完工，一定得方方面面都要仔仔细细地做好检查，杜绝任何问题的发生。”
看丈夫听得频频蹙眉朱娇娇又接着往下说，“咱们不是挖水库挖出来的泥土是用来给水库专用的排水渠那边铺路吗？这条路也是归属于门山水库的工程之内的，公社要求这条路也给好好地修好，另外水库开闸的那条排水渠还有许多的要求，首先得用水泥再加砌一段。”
“排水渠用水泥砌？这么舍得耗材料？”叶有华听了这个可真的是大吃了一惊，排水渠只是排水用而已，而且还是水库专用的排水渠，跟老门山的河道还不是同一处，就算是为了水库开闸方便使用，砌水泥也太大手笔了吧？
朱娇娇点头，“领/导视察的时候说是开闸放出来的水冲劲太大，觉得咱们老门山这边的这个闸门太大号了，光是水泥砌的一个水池加几十米的缓冲水渠不够用，担心缓冲水渠后面的排水渠到时候有可能会被被冲击溃散，从而会影响其他生产大队的用水，所以要求至少闸门附近至少要有两千米的排水渠需要砌水泥渠道。”
“两千米？”叶有华算了算，从闸门排水出来有个二十米见方的水池再加几十米的缓冲水渠原本就都是水泥砌的，继续直行的那一段也有一千多米长，这是横着在老门山里的水渠，砌水泥水渠肯定是全部都得砌，然后水渠再直角左拐，拐进那条十几里长的排水渠，差不多又需要再砌个一里路长水泥水渠的样子，这样一算也还好了，“那也不是太长。”
朱娇娇摇头，“这个工程也不简单，原本排水渠的图纸跟着水库的工程图纸是几年前早就已经被批复了的，上次视察又说起大路还行，就是排水渠太窄了，要求赵专家重新加宽。”
“再加宽？加多宽？”叶有华又有些愣然了，原本那边是一条小路加小路两旁两条小小的排水渠，水库要用水渠的时候先把小路加宽了，水渠也加宽了到了一米二的宽度，这两样加宽都是占用了耕地的，现在还要加宽？
朱娇娇揭开汤煲盖子看了看才继续说话，“领/导们说水库专用的排水渠要加宽到两米宽，还有，以后也不叫排水渠，叫门山水库排水圳。”
“排水圳？圳？”叶有华摇头，江楚闲田畔水沟谓之圳，圳可是比渠还要小呢，两米宽的排水渠那跟某些地方窄一些的河道差得也不是太远了。
朱娇娇也听父亲说过呢，江楚闲田畔水沟谓之圳，不过，“上头的意见赵专家也只能听，咱们老门山范围内的耕地还好说，大队长直接就应了，再往出走就是外村了，周干部跑了好些天才跑成了。”
“这又得添了多少事。”叶有华感叹了一句，难怪妻子会说现在的完工时间不定了，排水圳那一长条可有十几里路长，而且占用了耕地，还得替耕地筑点田堤，如果县公社的领导要求赵专家把这一整条排水圳都给盯着完工之后才算是门山水库完工了，还指不定要多长的时间。
汤煲咕噜咕噜响了好几回了，朱娇娇又揭开汤煲盖子看了看，示意丈夫可以歇柴了，“再多一些事这活也要干呀，赵专家一直还后悔报告交得太晚了，要是早点交报告，上头早点视察，说不定什么事情都安排得来了，不过他也说不一定是水库工程不达标，说不得还有些别的原因。”
“现在他还跟周干部在掰扯呢，离土地结冻也没多久了，水库要是在今年结冻之前不完工等到明年又得再耽搁几个月时间了。”
“没想到这一趟出去，队里这事情还挺多啊。”叶有华把成义捉回来抱着放在矮凳上坐好，接过妻子盛出来的汤放在桌上，又替妻子盛了一碗，拉着她慢慢喝了起来。
成义就眼巴巴地看着父母喝汤，叶有华这有许久没见他，心里爱得很，连忙吹凉了一小口去喂他，成义尝到嘴里就瘪嘴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苦。”
“咦，成义还会说苦呢？”叶有华就有些惊喜，朱娇娇这补汤加了一些药材的，确实微微有些泛苦，但他没想到成义这么机灵了。
朱娇娇连忙给成义喂了半颗汤里的蜜枣给他嘴里去去苦味，“整天跟着他的姐姐哥哥们学着说话，酸甜苦辣都会说。”
“甜。”成义嘴里含着半颗蜜枣就又笑了。
叶有华摸摸他的小脑袋，看着他笑眯眯地认真地小模样一点点地抿着嘴里的蜜枣。
朱娇娇又跟叶有华说了队里的一些小道消息，还说了些县城里传进来的一个消息，“你记得之前的那个精/简/下/放/政/策吗？”
“是跟苏方闹僵那段时间出来的那个通知？”叶有华对这个还很有点印象，他听沈措说了，这个精/简/下/放/政/策在京都的执行力很足，很多精简下/放人员都去农村安家落户了，不过楚南这边没什么大动静，他就没怎么关注。
“对，听说县公社出了通知，说是楚南县城也要精简下/放一批退职职工来农村安家落户，市区那边已经有退职职工去农村安家落户了，隔壁县的沙河镇就有市区的几个退职职工了，咱们老门山说不定也会有。”
叶有华想了想说到，“咱们老门山已经有了，孙工他们不就是属于精简下/放干部来老门山安家落户了吗？”
朱娇娇愣了愣，“他们不是其他原因下/放农村的吗？”在朱娇娇的意识里，孙工他们应该是跟几年后那十/年的那些被/下/放的人员是一个性质才对。
“也就是精/简/下/放/的退职职工呀。”叶有华看着妻子难得一副呆愣愣的模样，就揪了揪她盘起来的头发，“你以为他们是什么？”
朱娇娇就把自己的意思说了说，叶有华沉吟了一会，“这个意思？”
他想起之前孙工他们被下/放过来的时候确实并不是来享受好待遇的，与/精/简/下/放/政策确实不同，妻子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万一上头按照精/简/下/放/政/策又重新发放一批真正的精/简退职职工过来呢？“这事我得跟大队长说一说，咱们老门山最好还是避免再进来一些外人。”
想到这事他就把不那么烫的汤一口饮尽，“我现在就去找大队长问问，这事还是得先做好准备。”
看他一副要走的样子，成义赶紧抱住他的的小腿，“爹－－”
“他这是缠住你了。”朱娇娇看了成义一眼肯定地说到，原本成义并不怎么粘人的，只有偶尔的时候会粘一粘人，是属于那种不粘人则已，一粘人就甩不脱的。
叶有华连忙耍了几个小把戏把成义先给惊住了，然后不等他回神叶有华就走了，发着呆的成义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爹－－”
“唔，你爹有事忙去了，再吃颗蜜枣？”朱娇娇又往成义嘴里塞了半颗蜜枣。
“甜。”成义嘴里被塞了蜜枣就笑眯眯地专心地抿起蜜枣来了。
叶有华先去大队长家里去了一趟，大队长家里留着的是大队长的双亲，叶有华问明白了现在大队长是在排水圳上工之后就去了排水圳。
“有华，你都瘦成这副模样了，怎么不先在家里歇一歇？”大队长正安排着队里的劳动力拓宽重新规划的排水圳，看到叶有华快步走了过来就问了一句。
叶有华接过大队长手里的锄头帮着开挖，“想着先把事情给报了。”
大队长看他拿着锄头也没有抢，就去拿了人铲子过来铲土，“这次出门推销的事情还顺利吧？”
“还算是顺利。”叶有华就把这次出门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
大队长边听边点头，等听到叶有华还推销出去了辣椒酱就惊喜极了，“还把辣椒酱也给推销出去了？”
“算是意外之喜吧。”叶有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我看咱们以后可以多种一些辣椒，我看过了，外边的辣椒酱卖得还挺好的。”
大队长高兴得不得了，“辣椒还挺好种的，产量也不算太低，那这次你们真的是立下大功劳了，不光是把京都跟申沪的局面给打开了，还又新推销出去了一样东西。”
“也是咱们老门山的运气来了。”叶有华也是一副笑眯眯地模样。
大队长摇头，“不是你们出去跑门路，又哪里来的这运气？咱们老门山以后要是能够发展好你们是立了大功的。”
叶有华陪着大队长高兴了一会才又说起了他担心的事情。
大队长听了这件事情也肃了肃脸色，“这事我也听说了，不过，咱们老门山有孙工他们那一群了，应该不至于再分人头下来吧？”
“孙工当初他们下来的情势好像不一样，要不大队长还是打探一番？咱们老门山真的不好再来外人了。”叶有华就说起自己的担忧，“咱们现在是以老门山生产大队的集体名义进行的买卖交易，上头究竟是如何想的，上次绵宾人来，周干部跟您就说了一点话头。就怕到时候外人多了是非也多了，无论如何，咱们老门山内部一定是不能起乱子的。”
叶有华的担忧大队长也是一样担忧过的，上回周干部说话那可是只差明言威胁了，生产大队的集体名义能用，但是追究起来就不怎么好用，上头想如何，容易得很，所以，老门山最好就是平平和和的，不起刺头去招眼才好。
“成，这事我记下了，明天我就去公社问一问孙工他们精/简/退职职工/下/放的手续什么时候补齐，尽量赶在通知下来之前把资料补齐了。”大队长点头把事情给应下了。
叶有华就稍稍放下了一点担心，问起了排水圳的工程来，“这排水圳到底怎么安排出来了吗？”
“赵专家的意思是各个生产队的地段由各个生产队负责挖掘，桥湾公社来了好些干部一路去跟各个生产队去谈去了，我们老门山先配合上头的工作安排把排水圳先给挖出来，到时候跟上头也更好交待一些。”大队长一向是不愿意跟上头把关系搞僵的，所以听得这是上头已经同意的赵专家的安排，他也没有二话，就领着劳动力过来开工了。
“咱们这边可比其他生产队的地段要长许多，就算是先开挖，能赶在结冻之前完工吗？”老门山还有一条横着的水渠，比别村的地段更长一些。
大队长摇头，“赵专家没有肯定的说法，说是不一定赶得及。”
“绵宾人还在水库那边加深挖掘？”叶有华转身看了一眼水库那边的方向，陆陆续续有挑着泥土担子推着车斗的人从堤岸边走下来，这是还在继续挖水库？
大队长抹了一把汗，“赵专家说给他们安排一点事省得他们有精力折腾。”
“其实水库那边已经没有什么工了吧？就不能跟赵专家商量一下，也安排一部分绵宾的壮劳力挖排水圳吗？”叶有华就说了说自己的想法，水库现在挖得差不多了，再加深也就那么回事，挖排水圳提前完工不是更好吗？
大队长摇了摇头，“可能是有什么顾忌吧，赵专家一直以来都只给他们安排水库的活。”
“排水圳也算是水库工程的一部分，单独分出一个地段给他们挖也是不行？”叶有华就有些疑惑了，总觉得自己这一趟出门回来之后，很多事情都有些跟不上了，看来是跟老门山脱节太久了。
他来找大队长之前还问过妻子梦里的情况，妻子梦里的排水圳甚至只是一米宽的小渠而已，他心里就有些猜测，是不是上上上头还需要楚南继续承担这一批绵宾人，所以压着不让水库完工？
大队长之前也是想过也让绵宾人出一部分劳动力一起挖排水圳，这样一来速度肯定会加快的，可这几天他们老门山已经开挖了，赵专家这边也没有别的安排，他就想着是不是还有些什么别的不妥当。
但大队长还是想绵宾人也来挖排水圳的，毕竟如果结冻前还没有完工，那水库工程恐怕就得拖延到明年春上了，水库既然没完工，即便土地结冻也要过年了，绵宾人恐怕也不会离开老门山，那停留的时间还得好几个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