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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牵连

朱北固的岳丈!

席慕腾地站了起来,把白云山又吓了一跳。看看铃铛儿沉浸在迷茫中一般,席慕走到窗边,背对着他们默不做声。

白云山和铃铛儿二人一个迷惑,一个沉浸在迷茫中,却都不知道席慕此时的心绪起伏,已经激烈到想杀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个南宫子冶!他必定是早知道这其中的瓜葛,才要他将铃铛儿带回去!朱北固,好个朱北固,绕了偌大一个弯弯,又绕到了他身上!还有多少关联关系!

从两年多前在南京,南宫子冶让他带走铃铛儿开始,想必是已经知道日后的瓜葛,才用此计策将铃铛儿带离,想让铃铛儿和朱北固保持距离,撇清楚关系。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这个丫头年少早熟,朱北固在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抹不去,又阴差阳错,遇到了白云山,再次卷了进来,终究还是和朱北固牵扯不清!

他娘的该死!他奶奶的熊!这是什么破事,什么孽缘!

他掩在袖里的手一张一捏,努力地平复心中的怒气,南宫子冶这一招是什么意思要他把铃铛儿带回去她知道这些门道关系后还肯抽身而退吗不对,南宫子冶那个阴险的家伙,应该不只是这个意思,娘的,南宫家的疯子!想到这里,他的怒火又消失无形,突然又不生气了,和疯子生气,不就是和自己过不去吗

铃铛儿有点呆傻,实在是思绪万千。她果断地断了和朱北固的情缘,正决心将北固哥哥的身影从心底清除,要好好考虑接受木头时,没想到又蓦然想起了他。湖广布政使是北固哥哥的岳丈,若是牵扯到造反这样的朝廷大案中,北固哥哥是否知道呢他是郡王,他的父亲是亲王,皇帝的兄弟啊,这其中的关系说不说得清楚呢甚至北固哥哥会不会也牵扯在其中呢

她又应该以什么心态去面对这一切呢如果北固哥哥与这些事情有牵连,那他,他会不会......她不由想到了最坏之处,这是性命尤关的大事啊!

突然有人在身边问道:“铃,朱北固的父亲是哪个王”

熟悉的声音唤回了她的一点神志,抬头仍有些迷茫地望着席慕,嚅嚅地说:“我、我不知道......好象听过,不记得了......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她似乎在什么时候听北固哥哥说过他的父亲家人,是在什么时候呢具体说了些什么呢她只觉得脑子里乱作了一团,将头深深埋在木头怀里,紧闭着双眼,真想永远不要睁开。

席慕见她这样无措,知道她定是想到了许多,想到了深处,又为朱北固失神烦恼了,心里有点酸,又有点心疼,伸手拥她入怀,轻声劝慰道:“没事,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想太多也无用,不管是和谁有关系,只当它是件平常简单的事看待就好,不要想他了。”

白云山有些担忧地望着他们,眼神带着疑问,席慕冲他轻轻摇了摇头,低低地继续安慰怀里默默无语的人,南宫子冶这个哥哥怎么当的,净把些难题丢给他,他真是命苦啊。

怀里的人呆了半天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席慕有点恼了,贴在她耳边低语道:“你再这样,我不只生气,还会伤心。你忘了我说的话么”

怀里的姑娘身子微微震了震,头轻轻地抬了起来,眼睛微眯着,睫毛轻动,对上他认真的眼睛,微拢的眉头落在她眼中。他说过什么来着迅速回想起他坐在她身边,神色肃穆,淡然而又坚定地对她说,如果你再为同一个人哭泣,我便真的伤心了。

那时没感受到他的严肃,现在突然涌上心头,又感到心尖上隐隐作疼。她瞬间清醒过来,一把推开他,甩了甩头,微笑道:“我没事,没事,我们不如去看许姐姐,问问这大火是怎么回事,正好印证一下。”

席慕打量了她一下,他怎么会察觉不到她的强颜欢笑不过她至少没有沉浸太久,算是一个大进步吧。看见她的笑容里夹着一点忐忑,心里暗暗哼了一声,又故意意味深长地瞅了她一眼,转身对白云山说:“云山兄,请。”

白云山不明就里,怎么这气氛说不出的怪异呢看了看席慕淡然的脸上带着点坚定和强迫,请的手势还没收呢,又看了铃铛儿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大步地走出门外,席慕轻轻拂了拂袍子,也大步地跟着走了出去。

这回铃铛儿真的傻眼了,心里直打鼓。这个阵势,木头什么意思呀,象是生气了完了,完了,那家伙不是真的转了性子吧变得又小气又善感完了完了,定是看出我的不自然来了!完了完了,他这性子要真变了,不知道会不会一直记着......

十分忐忑,九分慌张地急急地跟了出去,小心翼翼地偷瞄他的神色,好象看清楚了,又好象没看清楚,他脸上又挂上了那始终似笑非笑,不置可否的神情,她心里暗暗哀号,好象真的生气了啊,难搞。白云山眼睛扫来扫去,这两个人搞什么鬼刚才明明还亲密得很,叫他看得难受,现在又怪模怪样的。

席慕有意迈开大步,白云山也不能落下,两个高大的男子步伐一大,铃铛儿就要小跑跟着了。心里埋怨又不敢出声,她还没见过木头生气呢,没什么把握啊,生气的他到底好不好惹呢一边快步跟在他身旁,看见他右手背在身后,一边皱着小脸想了想,小心缓缓地伸手拉住他的右手,象猫儿伸出爪子试探一般。指尖触到他的大手时,微微顿了顿,席慕面朝前方,心里暗笑。她的小手又试探般握住他的半个手掌,轻轻地晃了晃。

他心里更是高兴,脸上不动声色,手掌一收,将她的小手握进手中,轻轻垂了下来,袍袖无声掩去了二人的动作。余光看见她甜甜的勾起了嘴角,他心里又哼了一声,小人!手上使劲捏了捏,又瞥见她拢眉吐舌,心里再哼了一声,知道怕就好,不整整你真是无法无天。

铃铛儿是真真的小人,见他已经握住了自己的手,便不怕他生气,心花怒放,又恢复大剌剌的样子大声说道:“不知道到了许姐姐那里,会有什么有意思的话说给我们听呢”

白云山转头看她笑眯眯的样子,又没古怪了嘛。

席慕微微扫过来一眼,对上她无赖的笑脸,眼眸里含着微微的警告,她看得懂!可她头一侧,嫣然一笑,全当看不见的样子,蹦蹦跳跳地走着,还出声抱怨说:“你们别走那么快,人家没那么长的腿――”

小人啊小人,给她点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

转过了一道长廊,撞上李刚,他已整理得十分妥帖,又是一个文雅书生的模样,冲他们招手说:“刘叔正要我过来喊上你们。”

三人闻言,便知许嫦已收拾妥当,歇息后情绪平复,刘务功已过去看他们姐弟了,都不由欢喜,齐齐朝他们住的院子快步赶去。

女子是坚韧的,许嫦经历得越多,越是成熟坚强,他们到时便见她神色平静,仿佛就是在等他们来询问一般,铃铛儿才开了个头,她便细细述说起来:

“最先起火的应是右院,下人都住后院就在右院后面一点,许叔年纪大了,走动没那么快捷,先差人跑到左院来喊醒我们。火势窜得极快,我与李郎把方弟唤醒后,左院这边也烧起来了。我家的房屋地契都是在我房里,我们回过头来时只来得及收出这些重要文契和一些细软,火势便已止不住了。转眼就烧到了父亲的院里,我们都赶了过去,父亲的院门是锁着的,等我们开锁冲进去后,便发现院里最边上的房子已烧了起来。后来的情形,你们便都看到了。方弟还在那边屋里睡着,你们有什么要问的,现在便问吧。”

铃铛儿看了看席慕和白云山,他们不动声色,想是由她来询问比较好一些吧,同样是女子要柔软些。

“许姐姐,何捕头带的衙差几时赶到的,你可记得”

许嫦想了想说:“说不上具体时辰,似乎是下人来唤我们时就见他们来了。衙门这回倒是迅速,前面答应照应我们,想是做了应变的准备吧。我和李郎将方弟带出屋来时,还是何捕头提醒我,叫我回去收拾一下金银细软,李郎不会武功,是何捕头和人护着我回的房,一面帮我收拾的。若不是他提醒帮忙,我们姐弟日后不知如何生活呢。我一个女儿家,终是要嫁做李郎为妻,方弟总不能靠着李郎帮助生活,父亲留下的这些田产就是方弟日后的倚仗了。”

她还指了指桌上的包袱,那一包应该就是她收拾出来的细软。

见大家的眼光落在那包袱上,许嫦也不忌讳,在场的人都是襄助的朋友,没有什么好忌讳的,当下就将包袱打开来。首当其冲的是一对乌黑发亮的生铁水刺,她的手轻轻抚了上去,将沉沉的水刺拿起来说道:“这是我父亲生前所用的武器。”说着就递到席慕面前,席慕接过,手一带便摸索而过,没有异样,立即又交还到她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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