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儿咯咯笑起来说:“我只是怕极了你们那些木叶呀,唱歌跳舞之类的,确认一下。”
窝金大笑道:“你可以放心,猴孩还聪明,不需要人教。你安心比试就是,绝不会有人干扰。”
铃铛儿笑眯眯点头道:“那就开始吧。”
苗毒王手一扬,手下就将台上香炉里的香点燃。猴孩“咭”的一声就抱着一棵大树的树干蹿了上去,几下就到了树杈上,咭咭叫着到处找果子,只听它长长地叫了一声,闪电一样蹿到一个枝桠上,手一伸就抓住一个果子,得意地咭咭叫着放进脖子上挂着的小布兜里。
铃铛儿呢
铃铛儿却还在地上,还没上树,只是仰着头在树下悠闲地晃悠着走来走去,小脸仰着,大家都看不到她的目光正紧紧锁着树上跳跃攀爬的猴孩瞬也不瞬。
大家看着急得直冒汗,但是有说好了不能出言提醒,心里都焦急得不知道怎么办,她怎么还不上树啊,一柱香时间可不多啊,就算她功夫再好,也得抢时间才是吧那猴孩已经又叫得欢了,似乎是发现下一个目标了。
苗毒王见这个女娃娃站在那里仰着头象发呆的样子,眯着媚眼笑了起来。
席慕的双眼同样也是瞬也不瞬的,但却是在注意铃铛儿的表情,他虽然看到她的眼神,却能看到她的嘴角,现在铃铛儿的嘴角,已经微微勾了起来,她在笑!她想到了什么在笑
猴孩又咭咭长叫了一声,从先前的大树高枝上一转身,双脚一瞪就凌空向另外一棵树上跃去,一只长满长毛的长胳膊就要向一个他发现的果子抓去。就要抓到手里的时候,树下的铃铛儿金铃应声而出,闪电一样打在猴孩伸手的手上,猴孩突然吃痛,吓了一跳,抓果子的手立即收了回来,另外一只挂在枝桠上的手松了松,差点翻下来,猴孩立即荡了荡身子,一个翻身,双手双足都缠在枝桠上稳住。
席慕眼睛立即一亮,嘴角也勾了起来,原来如此,鬼丫头打的是这个主意!
谁摘的果子多谁赢!期间谁“从树上掉落”就算输,不上树,怎么会掉落地上!何必去摘果子对方输了不就赢了如此一来就不是什么比试了,根本就是苗毒王自己撞到这鬼丫头的枪口上,让她玩她最拿手的游戏!
铃铛儿现在是开心极了。刚才窝金一说比赛规则她就乐,好大一个空子给她去钻呀,刁钻是她的长项,她怎么会错过她特意重复了一下规则,窝金连反口的机会都没有,比试之前她又想到,这个漏洞大家迟早都会意识到,为了避免窝金的人提醒,她又故意诱苗毒王说出不会有人干扰提醒的话,现在苗毒王气吐血也只能自己咬自己的舌头。
更叫她高兴的是,她刚才她一直盯着猴孩不放,就是在注意猴孩的动作。猴孩象人一样,看东西视线会先聚焦到一个点上,身体再作出响应,猴孩每次要动作前,右足都会先转动确定方向,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现在猴孩的一举一动都落在铃铛儿眼里,她手里有金铃天蚕丝,让它摘不到果子有什么难
猴孩一动,她的金铃就象长了眼睛一样射出去封住猴孩的去路,让它无法前行,猴孩咭咭地叫着,跳来蹿去,被金铃弄得极为烦恼的样子,接下来没有一个果子入手。可是还得打它下来才能让它输呢,铃铛儿不想和它玩了,双手金铃齐出,左右开弓,一起向空中树上的猴孩射去,猴孩又是一阵乱蹿,如同被猫追赶的老鼠。
在场的人都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一些人欢喜一些人恼怒。苗毒王从铃铛儿第一次打出金铃后就知道她要做什么,倏地站起来,气得一张妩媚的脸变了颜色,但是她又不能出声大骂,是她自己说的不允许干扰,总不能自己打自己嘴巴。而她定的规则,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本就是料定了人是比不过猴孩的,但见识过他们对付蛇阵,尤其是知道他们短短时间内杀了那许多吹木叶控蛇的手下后,就想到他们之中会有轻功过人的好手存在,为了以防万一,她多加了这么一个落地的规则,就是想限制轻功好的人,不能落地,在借力上就要吃亏得多。她怎么会想到自以为缜密的考虑,最后却是算计到了自己这边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可比别人砸要痛得多。
苗毒王懊恼,铃铛儿两个哥哥可乐坏了,这个小妹妹从小就把金铃当弹珠糖果玩,家中的哥哥姐姐年纪都比她大,没玩伴的时候,金铃就是她自娱自乐的玩具,没事就到处去捉弄人,家里除了大娘,谁没被她的金铃捉弄过两兄弟得意地捂嘴看着一脸发绿的苗毒王偷笑。
不过铃铛儿却不敢太得意,笑到最后才是胜利,没将猴孩打落地,就不算尘埃落定,所以她的眼睛一会大张着,一会眯成一条缝,疲劳又不敢有半点分神和大意。苗毒王刚才就说过,猴孩很聪明。现在猴孩意识到金铃的危险和要打它的用意,已经象人一样聪明地找到了应对之策。
只见猴孩开始在五棵树之间左跳右跳,故意交叉而行,铃铛儿双手的天蚕丝都是用金铃带着飞行的,除了封住猴孩的去路,还想借着天蚕丝找机会将猴孩扯下来。猴孩不笨,知道这些线可能会缠住自己,估计交叉跳跃飘荡,往枝桠叶子密集之处蹿,兜兜转转,铃铛儿双手也不停,金铃一直追着猴孩游走,结果绕了很多圈以后,左手和右手两串金铃带着天蚕丝竟绕到了一起,被树枝挂住,一时已收不回来!
容格子可他们正看得高兴,一看出问题都急了,捂着嘴巴抑住就要脱口而出的惊呼。
猴孩一看金铃追不着自己了,咭咭在树上又跳又叫,得意洋洋地象个小孩子一样冲铃铛儿做了个鬼脸。苗毒王这边大喜过望,一柱香就要烧完了,猴孩布兜里至少有一个果子,铃铛儿却没上树,可是一个都没有呢,只要猴孩不掉下来就是赢定了。
铃铛儿看见猴孩冲自己做鬼脸很得意的样子,心里偷笑,你得意吧,你越得意我越高兴。什么叫得意忘形我看你就已经忘形了!
猴孩咭咭叫着,又瞄到一个果子,手里拽着一根枝桠,一转身后脚一蹬就欲往右边那棵树上荡去,刚落脚,铃铛儿已经跳到那树下左手撒出一把东西,就冲着猴孩的正面打过去,猴孩吓了一跳,顺着大树又粗又直的枝桠翻滚了一周,还是被那大把的暗器打中。
大家定睛一看,全是瓜子!原来铃铛儿已经索性甩了双手的金铃串,改用了瓜子。
铃铛儿咯咯一笑,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谁告诉你我只会用铃铛请你尝尝瓜子。”
猴孩起初是被这么多暗器吓了一跳,在树枝上楞了一楞,但立即又发现那些瓜子打在身上没什么力气,一点都不疼,立即不再害怕,继续顺着树干枝桠往他的目标果子哧溜过去。
铃铛儿狡黠一笑,一闪身又溜到猴孩面对的方向,右手又用力一扬再洒出一大把瓜子,瓜子象密密麻麻的雨点向猴孩罩去,猴孩认得这些黑灰的东西没有杀伤力,躲也不躲,继续往前爬,说时迟那时快,铃铛儿的左手紧接着又打出一大把密密麻麻的东西。
这回可不是瓜子!
是唐果儿那里要来的蚊爪!蚊爪是唐果儿最宝贝的暗器,连在鬼骨洞都没舍得用。蚊爪有多小和蚊子一样小,但是却带着锋利的爪子,被打中疼不疼
猴孩当这大把的蚊爪还是没杀伤力的瓜子呢,连避都没有避,那些蚊爪就象蚊子一样重重的叮在猴孩身上,痛得它在树上又蹦又跳。猴孩此时的位置,已经接近枝桠向外伸展的细细的一端,这么蹦跳有多少空间给它折腾一个不小心就往下跌去,所幸猴孩有猴子的本能,知道这么高的树跌下去不死伤也难过,在身形落下时一手就勾住一串枝叶,在空中挂着一颤一颤的。
铃铛儿哈哈大笑道:“谁告诉你我打出去的一定是瓜子!”
猴孩还借着枝叶的韧性轻轻荡着想翻身回到树上去,铃铛儿又大喝一声:“谁告诉你我就只有两串金铃的!你就乖乖地给我下来吧!”
同时手中又一串金铃向猴孩射去,转眼就飞到猴孩面前,炫耀似的滴溜转了一圈,重重打在猴孩勾着枝叶的手指上,猴孩痛极了,尖叫一声就松手直直向地面跌下去――
铃铛儿金铃带着天蚕丝一个回转,缠住猴孩跌落的身躯,缓住它急剧下跌的势头,轻轻将它拉到地面,猴孩没象自己预料那样跌疼,睁眼看自己已经好好地站在地上,身上还缠着天蚕丝,有点懵懂而无辜地低叫了几声,铃铛儿冲它一笑,收回金铃串,大声冲高台上的苗毒王喊道:
“窝金婆婆,我是不是赢了”
香炉里的香还有一丁点没烧完,苗毒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讪笑道:“好,赢得好。”
众人一阵欢呼,唐果儿一想起自己的蚊爪派了这个用场,高兴极了上去就把铃铛儿一把抱住,又叫又跳欢喜地喊着:“好你个鬼丫头,太狡猾了,想好了这一手都不告诉我!哈哈哈哈,我真是太高兴了!赢了赢了,我们赢啦!”
抱完铃铛儿还不够,又跑去和金玉银玉抱成一团欢呼不已。
铃铛儿笑眯眯地去收回那两串纠缠在树上的金铃,才施施然地走回大家面前,望着众人嘿嘿地笑着,笑得无比得意。
两个哥哥一人一边手搭在她双肩上,面上都是笑,“你啊你啊”的憋了半天,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有又放开她,相对大笑。席慕接着一把将这个机灵鬼抱住,也什么都没说,拍了拍她的后背,再重重捂进怀里。铃铛儿搂着他的脖子咯咯地大笑起来,此时大家除了笑,又还能做什么呢
苗毒王假咳了一下清了下喉咙,正色道:“坎扎就在后面左手第三个楼里,但他还是不愿意见你们。你们可以去试一试。”
容格和金玉银玉对视一眼,自己先拔腿向后面那些吊脚楼子跑去。
金玉银玉知道刚才阿姐的眼神是要他们不要跟去,颓丧地跟在大家后面慢慢地走着。
苗毒王看在眼里,又是一阵娇媚的咯咯大笑。她一点都不担心这些人能在她的地盘上搞出什么大动作来,毕竟坎扎现在还有求于她,这些人能进来,想平安出去谈何容易也就是因为她这样的自信,才会被席慕用一个秘密吊着。
一群人走到后面这些吊脚楼前,很宽敞的空地,难怪苗毒王能成王了,这深山全是她的地盘,活着的花花草草飞禽走兽都算是她的,这么多吊脚楼,比起夜锦寨似乎还多一些,她到底有多少手下
席慕细细观察了一下,从窝金身边只有十来个手下和周围的环境来看,留在这里的人确实不会太多。苗毒王的自信,来自于她自己的强大,还有对这里的了解,不知道璇玑先生的武功,她在六年里学了几成自己又有几分把握对付她呢
苗毒王脚步停下,众人也只好停下,不能再往前了。远远地看见容格垂着头从坎扎住的楼子下来,苗毒王脸上又浮现着那种胸有成竹得意的笑容,大家知道,容格是武功而返。容格走过来,看了众人一眼,默默不语。
苗毒王转头对席慕妩媚地笑道:“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言下之意,你们想见坎扎的话,就得求我给你们机会闯最后一关,你最好让我听到一点有意思有价值的消息。
席慕带着点神秘微微地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璇玑先生没有成过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