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人只看到了这位老太太这些年来的胡搅蛮缠,难免忽视了她的政治智慧还有她的见识,活得长很多时候真的是一个优势,那些不能被史官诉诸笔端的事情,在老太太这里,根本就是亲身经历过的,她如今年纪大了,瞧着外孙女已经能够立起来了,自然不准备将这些事情带入坟墓之中,直接一件一件告诉了舒云。
舒云也是从太皇太后口中,才算是对汉朝这个时代的一些政治特色有了足够深入的了解。其实这也是难免的事情,在始皇帝之前,大家也没想过整个中原会统一起来,汉朝的,很多制度是承袭了秦法,但是稍微改了一下,变得宽松了许多,几代皇帝都一再降低田税,减少百姓负担,这才算是让天下彻底平定了下来。因此,这时候的许多政策,那真的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一点一点尝试研究出来的。大家对于什么新政,也并没有多少抗拒,这也是为什么刘彻一登基,就要搞出个建元新政的缘故,可惜的是,他这个所谓的新政完全是为了抢班夺权,因此,起了个头,就直接没了下文。
舒云顿时对自己将来的一些举措有了初步的想法,某种意义上来说,汉代这个时候的许多制度就是一个粗粗有了轮廓的白纸,并没有真正固化,所以,想要改制什么的,阻力还是比较小的。
尤其朝堂上头,占据了主流的并不是那些儒生文人,即便是那些士大夫之流,想要做到九卿之上的位置,也是一定要有军功在身的,所以,朝堂上头,积极进取才是主流,只要能让他们看到好处,他们什么改革都能接受。
当然,这些话舒云是不会跟太皇太后说的,太皇太后是个顽固的黄老派,这把年纪了,想要改变她的信仰,那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所以,许多事情,这些事情,舒云只需要自个先计划起来就可以了。等到太皇太后过世,王太后嘛,呵呵,论起宫斗夺权什么的,她是没问题的,甚至可以说是战斗力超群,但是论起政治智慧,这位就是个小学生,只想着用孝道压制刘彻,为自己和娘家谋福利,偏偏一家子都是一些自私自利的货色,田蚡能为了自己的封国不被水淹,下令扒了对面的黄河河堤,之后一直不允许其他人将决口堵上,以至于那里闹了十几年的洪灾,这等事情,你敢信偏偏一谈到娘家,王太后就像是油蒙了心一样,要不然,也不会闹到最后纯粹变成了摆设的地步。
太皇太后如今老了,也开始考虑身后之事了,瞧着舒云一天比一天沉稳有度,终于有一天,太皇太后握着舒云的手,叹道“阿娇,我去后,最不放心的就是你母亲,她啊,要说小聪明是有的,但是呢,偏偏就是太贪心了,如今有我照看着还好,等到以后,皇帝未必容得下她,所以啊,阿娇,你母亲那边,就得看你了”
提到窦太主,舒云也有点头大,这一位之前消停了一些,等到舒云生了儿子之后,就又嚣张起来了,只要别人给足了钱,她就大包大揽,什么都肯应承,别说是刘彻了,就算是舒云这个做女儿的,也受不了啊舒云心里头都已经将大汉当做是自个的责任了,这位平常挖少府的墙角也就算了,权当舒云孝敬她的养老钱,但是,插手朝堂上的人事变动,给那些犯法的权贵豪商求情,这就让舒云头疼了这完全是作死啊
不过,当着太皇太后的面,舒云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母亲那边,我自然会看顾的”窦太主是个很识时务的人,在那段历史上,阿娇被废,她立马就消停了,除了养面首,其他过分的事情也不做了,毕竟,她也做不成了。但是如今呢,如何让她真的消停下来,还得想点别的主意。
舒云想起娘家那两个兄长,简直是更加头疼,这两位斗鸡走狗的本事,在列侯子弟中是一流的,但是论起其他,简直就是看不到半点闪光点。舒云已经开始琢磨着,要不要让这两位去军中打磨一下,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军队是个大熔炉嘛当然,最好不是那种作战序列的军队,这两位别搞到到时候看到敌人来了,自个首先就丢盔弃甲,掉头就跑了
刘彻似乎曾经搞过轮台开垦,回头有机会了,让这两位也去参加类似的建设兵团去,省得留在京里瞎折腾,拼命在作死的边缘来回跳跃。
舒云满脑子都是雄心壮志,顿时觉得刘彻愈发碍眼起来了。
但是呢,太皇太后紧接着又说道“光是有皇长子还不保险,阿娇,外祖母这么大年纪,见过的夭折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孩子是一个非常脆弱的生物,少有不慎就没了,所以,你起码得再生一个儿子,才能有足够的保障”
太皇太后的话意思就是,一个儿子不够,起码得再有一个做备胎,这样的话,大号要是练废了,还能再上一个小号这是吸收了吕后的教训,吕后虽说如今在汉家史书上被抹黑了,实际上呢,许多吕后当年颁布的政策,后来文帝和先帝执政期间,还是改头换面,换了个名字继续延续了下来,甚至刘彻后来,搞什么车船税,也是延续了吕后当年的商业政策。吕后最大的悲哀就在于,摊上了一个完全不靠谱的儿子,惠帝那真是满手都是好牌,当年为了维护他的太子之位,吕后以皇后之尊,几乎要给张良跪下来,求得了张良的指点,请出了商山四皓,稳定了刘盈的太子之位。
结果这一位呢,不光不领情,还同情吕后与自己的敌人和竞争对手,戚夫人刘如意母子,戚夫人除了美貌,一无所有,偏偏就因为美貌,被刘邦百般宠幸爱护,刘邦能在危急关头,将吕后母子推下马车,但是戚夫人可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的待遇。真要是刘邦改立了刘如意,呵呵,吕后母子下场也不会比人彘强到哪里去,说不得真的要死无葬身之地。
刘盈一辈子对别人没办法,就只会给吕后添麻烦,最后呢,吕后一死,他的儿子直接被废,还被人说成非刘氏子,他这一脉算是彻底绝了血脉,要不是文帝还算有几分兄弟之情,他连宗庙都保不住。
说白了,吕后就是只有刘盈一个选择,所以,只能再这根树枝上吊死,儿子靠不住,吕后也只能靠娘家,结果最后吕家一大家子都搭进去了,刘盈这一脉也跟着断掉了。但凡吕后还有一个儿子,刘盈死了,改立幼子,都不至于闹出后来那些事情来。太皇太后不能明着说吕后,却是直接劝说舒云起码再多生一个,哪怕是为了防止长子夭折,也得多一个备胎。
舒云自然是将太皇太后的话听进去了,没错,万一生个儿子是叉烧,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教坏了,也学着那位过继给张皇后的惠帝皇子一般,喊着什么我现在年纪还小,等我长大了,一定要如何如何那到时候,难不成舒云还能干掉这个儿子不成当然,真要是实在没办法的时候,也只能让这个儿子专心为老刘家开枝散叶,回头教好孙子了
至于做女皇什么的,舒云一直没想过,主要是舒云没多少靠谱的人手,窦家嘛,老一辈的人已经开始退居二线了,新一代的子弟没几个成器的,陈家嘛,更别提了再有,刘家在关中还是名望很高的,回头一大堆的诸侯王闹将起来,又是天下大乱,舒云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弄得百姓再次陷入战乱之中。
不管怎么说,再生一个儿子的计划还是被舒云放在了心上,现在的问题就是,刘彻出于他那个可笑的自尊心,如今往椒房殿的次数并不多,自个呢,要么就是在上林苑,要么就是在未央宫那里的承明殿,宣室殿,就算是有生理需求了,也就是在那里宠幸宫女或者是低级的嫔妃,除非是给太皇太后和王太后问安,几乎不往长乐宫这里来了。
是时候再搞出点新闻来了,刘彻上位之后,花钱如流水,少府那边头大不已,毕竟,对于少府来说,他们的政绩就是挣钱,每年收入不够,那就是失职。偏偏一方面窦家,陈家,田家,王家都在挖少府的墙角,另一方面呢,刘彻要修茂陵,要修上林苑,建章宫,总之,就没什么消停的时候。
造纸印刷倒是一件挣钱的买卖,但是这玩意显然已经被皇后当做自个的囊中物了,挣到的钱,也成了皇后的收入,是不能进入少府的府库的。刘彻对此心知肚明,他一直想要开辟一条新的财源出来,可惜的是,他其实不懂经济,立足不稳的情况下,跟那些商人接触,也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舒云觉得,她可以在这方面给刘彻一点好处了,反正日后这些还是会落到自己手里的,所以,她不介意给刘彻一点甜头尝尝。
因此,难得的,舒云叫大长秋李嘉去找了刘彻过来,刘彻有些愕然,开始还有些窃喜,觉得皇后终于按捺不住了,毕竟,没有皇帝的宠爱,皇后在宫里头,也底气不足呢刘彻本来还想要拿捏一下,不过想到舒云如今在宫里宫外的贤名,还是捏着鼻子跟着大长秋过来了。
等着刘彻到了之后,舒云就笑吟吟地叫人捧了一个罐子过来“陛下,你猜这里头是什么”
刘彻见到宫人将罐子上的盖子打开,拿着漆勺,从罐子里头窑出一勺雪白晶莹的颗粒出来,顿时有些疑惑起来,他仔细看了半天,最后犹豫着伸出手指,蘸了一点品尝了一下,然后就是眼睛一亮“这是盐为何竟是这般雪白而且一点苦味也没有”
没错,舒云拿出来的就是精盐,这年头并没有什么食盐精制技术,食盐的来源主要是两种,一种是盐矿里头采集出来的矿盐,一种就是齐国吴国那些地方从海水里头煮出来的海盐,这些都是没有经过进一步处理的。所以,即便是宫里头用的盐,也仅仅就是稍微研磨了一下,去掉砂质,看起来细腻一点而已,实际上依旧带着些许苦味,至于民间,用的就是完全没有经过处理的粗盐了,就这个,贫苦人家也是用不起的。像这种精盐,可以说是绝无仅有。
舒云笑吟吟地说道“陛下,这是精炼过的盐,只需要将粗盐化入水中,然后几次蒸煮过滤就可以得到,除了需要耗费一些人工之外,几乎没有其他成本”而在这个少府有着大量的奴隶的时代,人工算个什么呢
刘彻顿时心动起来,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纯粹长在深宫妇人之手的人,像是这种精盐,只怕一旦退出,那些列侯富户,只怕要趋之若鹜,这就是钱啊至于民间普通百姓,也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生计,因为他们连粗盐都不怎么吃得起。
多了这样一个财源,刘彻顿时感觉自己一下子轻松了很多,做什么都不能没钱,百姓没钱就要破产,列侯没钱,光是给先人下葬都准备不起陪葬品,周亚夫是怎么倒霉的,家里没钱,儿子为了给他多准备点陪葬品,下葬之后好体面一点,偷偷摸摸倒卖军械。时人事死如生,又讲究孝道,一些官宦人家为了给先人多置办一些陪葬品,都要卖房卖地,濒临破产。皇帝没钱,说话也不硬气,西汉皇帝为什么多半比较强势,因为每年税赋,大半都入了少府,国库反而是少数,因此,军队开拔,多半都要少府出钱,这才是皇帝能够掌握兵权的关键,没钱谁理你啊
刘彻这人很实际,有足够的好处,那就什么都好说,就像是卫青霍去病在的时候,哪怕卫子夫已经年老色衰,椒房殿的地位也非常稳固,等到这两位一死,后宫之中,立马就变了一个模样。
如今舒云等于是给他白送了一大笔钱,还是源源不断的那种财源,刘彻就投桃报李,接下来足足一两个月,都差不多歇在椒房殿,一直到舒云再次传出孕信之后才算是结束。
刘彻并不觉得自己这是在卖身,毕竟皇后生出来的孩子也是老刘家的种不是,因此,他还非常得意。要知道,光是这两个月,少府在市面上头出售精盐,已经是赚得盆满钵盈,刘彻对少府令耳提面命,精盐的事情,不许任何人插手,谁也不能随便挖精盐的墙角,怎么都得等到刘彻先将钱赚够了再说。
弄得窦太主那边眼睁睁地看着大笔的钱落到了刘彻手里,心里痒痒得厉害,窦太主敛财能力一等一,花钱的能力也非常厉害,可以说,要不是这么多年来一直敛财不倦,她能将自己封地的产出全挥霍掉
在打听到这事居然是自己女儿搞出来的之后,窦太主直接就跑到椒房殿兴师问罪了“阿娇,这等好事,你也不先想想母亲我,如今落到皇帝手里头,母亲想要分润一点,他都不让,这也太小气了点”
舒云听着窦太主气呼呼的话,她摸了摸肚子,笑吟吟地说道“精盐什么的,其实也就是那般,技术含量并不高,少府也不可能保持多久的利润的所以,这事啊,母亲也别多想了”
窦太主看了看舒云微微隆起的小腹,心里头气稍微顺了一点,但是呢,想着那些金灿灿的金子,大串的铜钱就这样从自己面前飞过去了,还是有些不甘,在那里抱怨道“你啊,别光顾着生孩子,外面的事情也得多抓着点,皇帝呢,不是什么有良心的,咱娘俩当初帮了他多少忙,结果呢,你想要个孩子,还得先给足了好处才行我问他多要点钱财,他都不肯应承,反倒是王家跟田家,如今算是威风起来了”
窦太主越说越是觉得不甘心,然后就带着一点期待问道“阿娇啊,你应该还有别的发财的路子的吧,回头挣了钱,母亲给你一份红利啊”
舒云其实还真有,历朝历代,盐利几乎是最大的一项收入,汉朝呢,如今还没有实行盐铁专卖,也就是说,私人也可以煮盐,像是现在大多数盐,都是齐国还有吴国那边的商人和诸侯王搞出来的,舒云手里头却是有晒盐的方子,可以将盐的成本降低到一个足以让那些商人诸侯王破产的地步。但是这个窦太主是吃不下的,她要是敢搞,要么就得跟那些商人和诸侯王分润,要么呢,就得面临这些人的打击,所以,舒云还真不敢将这事交给窦太主。
不过,没有盐,还有其他嘛,像是糖就是个好东西。舒云已经准备拿着蔗糖作为武器,和平收回三越了所以,教窦太主一点蔗糖精加工的技术,也足够她安分一段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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