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炎用酒精洗了刀，又在火上烤了一阵，抓住他的小腿：“忍住。”
烛光中他面如救世神o。
“啊！！！！！”
惨叫声持续了十几分钟。
这十几分钟如同几个小时一样漫长。
尹川痛得快要昏厥，双手紧紧扣住柯炎的腰，满身大汗，却无法真正彻底昏过去，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切肤之痛。
不知道什么时候，挡住玻璃门的车开始剧烈抖动，属于狂热人的猛击和狂叫从外面传来。原来是屋内的声音已经吸引了附近的狂热人，他们或许来自小镇，或许来自这附近，或许尾随车辆而来，本来静静蛰伏，动静却让他们警觉，疯狂地想要扑进来。
柯炎全神贯注，丝毫没有受外面的混乱影响。
他割得很仔细，每下一刀都能感受到尹川身体的剧烈震动，他听不见尹川的惨叫，也听不见外面的危机，他只想彻底把腐肉去除，让新鲜的皮肉再次生长。
肩膀上一阵剧痛，是尹川咬住了他。
柯炎没有动，下刀又准又狠。
“纾。
玻璃碎裂声传来。
车门上的钢钉被狂热人的蛮劲撞击得抵碎了玻璃，玻璃呈蛛网般裂开来。
“柯炎！！”尹川忍着强烈痛楚抓紧他的手臂提醒，“有怪物要进来了！！”
“我在。”柯炎手下不停，鼻尖滴下一滴汗，“他们进不来。”
办公室里传来几声闷响，不知道是不是“王”听到了同类的声音也正在发狂，杭乐在里面大喊什么。
柯炎无暇顾及。
腐烂的皮肉终于被完整割下，屋子里臭不堪言。
创面太大，还剩下一小卷绷带根本不够用，柯炎镇定扯下一截干净衣物，撒上外伤消炎药把伤口包了起来。
于此同时，一个浑身血糊糊的狂热人爬过车壁钢钉，遍体鳞伤地钻入玻璃和车辆的狭小缝隙中，蜘蛛般爬下来想要将他们活活撕碎。
看那样子，至多一分钟，玻璃将完全垮塌。
绝境来得又快又险。
尹川睫毛都被汗水迷蒙了，比起伤口剧痛，外面那少说有十几个的狂热人才是生死关键。
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本来安全无虞的加油站，因为一个受伤停留的夜晚变成了炼狱。
便利店里没有其它出口，柯炎见尹川表情恍惚，捧着他的脸：“我们会没事的！”
“我们会没事。”尹川跟着他重复。
昨天用过的灭火器还在，它再次被派上了用场。
柯炎把灭火器塞进尹川手中，对他说：“等他们一进来，我们就马上冲出去上车，你要对着他们的眼睛喷！知道了吗”
说着，他的枪已拿在手中，不是一把，而是两把。
“嗯！”尹川思绪清明了些，柯炎镇定的脸给了他力量。
柯炎踹开办公室：“杭乐！”
紧接着，难得的，柯炎第一次爆粗了：“艹！”
他迅速关上门，大步走回来把另一把枪放了回去。
“准备好了吗”柯炎问。
“嗯！”尹川斩钉截铁，强撑着疼痛道，“准备好了！”
柯炎话不多说，单手开枪打死了门口那只狂热人，血浆喷洒了满车。
枪声让更多的狂热人爬上车顶想从缝隙中钻入，柯炎几个点射解决了他们，两人冲向车门。
又有新的狂热人爬上来了，拉开车门的那个刹那，尹川扯开消防栓用灭火器狠狠喷洒，狂热人嘶吼着后退，尹川眼疾手快上了车。
柯炎也同时上车。
车上关上的一瞬间，涌入的狂热人趴上了车窗，车门上的钢钉“噗呲呲”刺入他的血肉，他却完全不知道退缩。
转眼车门外挂上了两三个狂热人，柯炎发动车子紧贴墙壁狂飙而出。
“嗬！！！！”
几声痛楚到极致的怪吼之后，墙壁上留下了一排浓稠血迹。
柯炎即刻调头，巨大的转向力让那些血肉模糊的狂热人从车门掉落，翻滚着落了一地，地上血迹拖得老长。
后视镜里，那些奔跑着追逐的狂热人渐渐被甩在身后。
车辆终于开出了加油站。
尹川惊魂未定，手中灭火器“哐”地掉落在车上，猛然想起了什么往后看去：“他们呢杭乐他们呢！”
柯炎冷声道：“跑了。”
他本打算先给杭乐一把枪合力冲出去再说，谁知对方早就趁他们吸引了狂热人的注意力，趁乱打碎办公室墙壁上方的小玻璃，踩上桌子钻了出去，竟是宁愿不要车也舍命逃跑了，只剩下“王”还捆在办公桌脚上，对着他狂吼。
杭乐没有装备完好的车，抛下他们相当于自寻死路。
不过那不是柯炎要担心的问题。
天已经亮了，柯炎朝后视镜看去，只见尹川浑身虚脱，半靠在车门上斜坐着，抱着一条伤腿，小脸煞白。
“尹川，你怎么样”他问。
尹川摆了摆手：“柯炎……你先不要和我说话，我现在很想吐。”
说完这句不久，他来不及思考更多的问题，就在摇晃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尹川再次醒来，车子已经开到一片树林，四下静悄悄的。
他头枕着温暖事物，翻过身看到上方柯炎那张带着血污的睡颜，才知道自己原来是枕在柯炎的大腿上。
柯炎一只手抚摸着他的额头，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两人手指-交缠，亲密无间。
他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看了很久很久，久到柯炎也醒了，缓缓睁开眼睛，两人四目相对。
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柯炎移开目光，按着他手腕的脉搏大约停留了一分钟，脸色舒缓了一些，这才看表：“你应该没事了，起来。”
“不。”尹川红着脸，“你自己要抱我的，我不起来。”
柯炎脸色也可疑的红了下，很快又变得冷冰冰：“我没有抱你。你给我起来。”
这样还不叫抱，叫什么
尹川搂着他的腰，脸埋在他腰腹处耍赖：“我就不。”
“尹川！”柯炎要怒了。
尹川在笑。
他没笑出声，柯炎就是知道他在笑，因为柯炎看见这人颊边露出的酒窝，越来越深了。
柯炎咬牙切齿：“我们约好的第一条就是不准撒娇！你到底有没有上心”
“有啊，可我忍不住啊。”尹川这下转回了脸。
他看着柯炎而笑意不减，他的酒窝那么深，好像还有两颗有虎牙，单纯得像个吃到心爱糖果的小孩。
他的眼睛里像装着许多许多的星星，太过闪耀，一下子就刺到柯炎心里去了。
恍然间，他们仿若不在危机四伏死里逃生的末世，不在这辆染着血腥的越野车里，而是在一片青青的草坪，背靠着一颗无穷大的大树，阳光熙熙攘攘洒下，不时有微风拂过。
“嘶……”
“嘶……少爷……”
无线电独特的电流声从某处传出。
两人俱是一怔。
尹川也收起了笑容，从柯炎身上起来：“是什么在响”
柯炎从口袋里拿出黑色的事物，原来他随身带着的那个对讲机，他闭了下眼睛，嗓音一硬：“收到，我是柯炎。”
“嘶……少爷，我是阿山！你……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