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这一瞬, 身后楼梯突然传来了一阵纷乱脚步声, 还伴随着几句零碎人声。
“到了。”
“这就是最顶层”
原本在处理人牲女人, 听到动静直直地抬起了头。
糟糕
不好
乔晚和方凌青心里一突,脑海中不约而同地浮现出一个念头。
想跑已经来不及, 两人齐齐拔剑, 一面注意前方彩瓷女人, 眼角余光一起望向了背后楼梯。
乔晚惊愕这塔里难不成还有其他人吗
于此同时, 背后楼梯口突然转出了几抹熟悉背影。
方凌青目光一定“师姐”
“谢道友”
为首两人,一男一女, 都长得清俊美貌, 赫然是谢行止和白珊湖,不过两人看起来也都有点儿狼狈,身上都带了伤,衣服上血迹东一块西一块。
而在两人身后,还跟着几个明显被摧残到崩溃三教弟子。
乍一碰面, 两方人马都懵了。
白珊湖脸色微变“小芳”
郁行之顿时一喜谢行止和白珊湖他们怎么会在这儿有白珊湖和谢行止坐镇,这就意味着,他们说不定能逃出去
但还来不及多交流, 不远处彩瓷女人却搁下了刀,脸上挤出了个柔和微笑, 红艳艳唇瓣一动, 开了口。
乔晚和方凌青心里齐齐一惊彩瓷人说话了
“诸位道友, 是第一次来鬼市吧。”
王如意眼一瞥, 身边儿郁行之肌肉也骤然紧绷
女人眉眼可亲地笑了一下, 像是没看见乔晚等人紧张“跑了这么长时间,你们肯定也累了。”
女人轻声细语地指了指不远处另一张小桌“不如坐下来喝杯茶,休息休息怎么样”
在场众人,包括乔晚和谢行止两方在内,谁都没动。
“不喝茶也没关系,”彩瓷女人冰冰凉凉地微笑,“这样吧,诸位道友,要和我打个赌吗”
谢行止冷声“赌什么”
彩瓷女人笑容憨态可掬“就赌,道友能不能救下我身后这批人牲,能不能出这座佛塔。”
人牲
随着彩瓷女人手轻轻一扬,身后佛像浮雕墙壁突然开始轰隆隆转动,露出了几个血淋淋铁笼,里面像关着猪狗牛羊一样关着几个人,铁笼上也刻着漫天神佛,发干发黑血迹深入佛眼。
方凌青瞳孔骤缩“师兄”
铁笼里关着,赫然就有孟沧浪
不过青年状态很不好,全身上下都是血,低垂着头盘坐在笼子里,看不清脸。
铁笼前点着一炷大概七寸高香。
似乎听到了这边儿动静,铁笼里孟沧浪,眼睫微动,微微掀开了眼,看见方凌青和乔晚,身后白珊湖、谢行止一干人等,微微一怔。
小芳
看见铁笼里孟沧浪,乔晚震惊不亚于方凌青。
孟沧浪右腿好像也断了,一截白花花骨头,戳破血肉,直愣愣地“支”了出来。青年面如金纸,完全没了之前儒门沧浪剑风姿,但坐姿却还是一样端正有礼。
方凌青嘴唇一抖,惨白着脸,喉口滚了一滚。
“赌局规则很简单。”彩瓷女人笑着伸手指了指小桌桌面。
桌面上嵌了个,这有点儿像乔晚之前看到过赌场,不过没有数字只有图案,图案大多数都是长短不一香,分了黑白两色,当中还夹杂着几格动作形态各异佛像。
有佛像手里捧着个手指,有佛像手里捧着一整只手。
女人拿起附近一颗圆滚滚水晶球,说道“道友负责丢这颗水晶球,水晶球落到哪儿就算哪儿。”
女人挽起袖子,拨弄了一下,指着其中一格道“如果水晶球落到了这一格,我就放一个人牲。”
这一格是个小小坐佛图案,什么也没拿,手捏法印,笑容温和。
乔晚目光微凝。
彩瓷女人“如果水晶球落在了这一格。”
这是一尊捧着手指佛像。
“相应地,那我会砍掉他们一根手指。”彩瓷女人道“当然,道友要是想代替自己同伴受难,我也并无异议。”
“看见他们身前香了吗”彩瓷女人道“那炷香有七寸。”
女人继续拨弄面前“倘若水晶球滚落在这炷长一寸白色香上,那我会为他们加上一寸香,这烛香就是你为你同伴争取时间。倘若水晶球滚落在这炷长一寸黑色香上,那我就会为他们剪去衣寸香。”
“如果道友运气足够好,凑齐了十二时辰,我就会放了他们。”
“道友如果运道不利,导致你同伴面前香被剪完了。”女人看向不远处那章血迹斑驳长桌,“那我就会亲自在这儿宰了他们供奉给菩萨。”
“生死如何,但凭诸天菩萨作主。”彩瓷女人莞尔笑道“诸位道友要和我赌一场吗”
“这儿有两颗骰子,你们当中谁投出了最大,谁就上来和我赌一场。”
“怎么样,诸位道友,是赌还是不赌”
郁行之冷声“我们凭什么要跟你们赌”
就在这时,乔晚突然开口“我和你赌。”
郁行之不可置信瞪眼“你当真要和她赌”
这赌局明摆着就对他们不利
乔晚没吭声。
被不加掩饰地忽视,郁行之脸上略有点儿挂不住,冷笑“你们愿意找死那是你们事,恕我不奉陪。”
乔晚看了郁行之一眼,心里也明白他担忧。
在这人生地不熟地方,贸然入局,遵循别人游戏规则确实作死,但这未尝也不是他们机会。
乔晚抿唇,心里特别清楚他们已经没机会了。
她一人答应了不算数,乔晚转头征询方凌青和王如意意见“小芳,如意。”
方凌青目光几乎快粘在了孟沧浪身上,过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
“诸位道友想好了没”女人笑容可掬地,伸出手,指了指孟沧浪身前那一炷香,“这时辰可不等人。”
乔晚顺着方凌青目光看去,和孟沧浪视线正好撞了个正着。
一片静默中,青年目光清澈坚定,缓缓地无声地朝着他们这边儿点了点头。
乔晚几乎瞬间就明白了孟沧浪意思。
这是选择将生死托付在他们手中。
耳畔同时传来了方凌青和王如意声音。
“赌。”
“我赌。”
白珊湖攥紧了手,也上前了一步,眉眼冷肃“我们也赌。”
郁行之脸色立刻就变了。
一群疯子
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少数服从多数,就算心里千百个不乐意,被绑上了同一条贼船,这也是铁板钉钉事实。
女人嘴角立刻漫出了一抹笑意“那开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