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勋考虑一日后应下给樘华派人, 樘华亦不见外,接到人手后立即派这五十青辉卫去郊外别庄看守着。
别庄上新屋已封了顶, 樘华命人收拾出五间房做大通铺,五十人五间房, 另给他们请了厨娘仆妇做饭洗衣,就为安下这些人的心。
青辉卫不算王府正规侍卫, 更非大晟王朝将士, 他们并不依伍长、什长等排辈, 只十人做一队,唤队长, 十队又有大队长。
樘华只要了五十人, 景勋仍给他配了名唤尤洪的大队长。
尤洪年方二十六,成过一次亲, 婆娘死了, 又无孩儿, 暂时未打算续娶,就在营中与兵丁们同吃同住, 深受手下爱戴。
樘华过了两日亲自去郊区别庄,带着他一道到郊区里巡视一圈,特告诉他哪些地方要重点巡视。
附近百亩田地都在樘华名下, 只要不让陌生人靠近便可。
尤洪十分严肃地应下, 当即按樘华所说调整了一下手下人手, 又提议, “此处地大空旷, 不如养几条看家犬看着,有个风吹草动也好及时发觉。”
樘华点头,笑道“先前倒是我思虑不周,此事还得劳烦你去物色几条好狗来。“
尤洪应下。
樘华今日来并不只是看尤洪他们巡视得如何,他今日过来,主要还是瞧香云纱之事。
香云纱目前只染好了一个秋云纹,牡丹纹还在调整,暗瑞纹却卡住了。
他先前打算在上头绘金粉,他先前便穿过绘有金粉,绣着金线的衣裳,并未觉着金粉金线如何难弄,然而染匠一来,他打听了才知晓,金粉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们这里制金粉,要先将黄金融了,加入汞浆,而后加入盐。
变成液体的金汞齐将会吸附于盐末表面,等将汞浆蒸发后,将盐末冲洗干净,便能得到极细的金粉。
樘华先前王府做什么衣裳他穿什么,待知道事情真相后,他傻眼了。
好歹学过化学,汞浆多可怕他一清二楚,这样的金粉如何能缀到衣裳上,他的客户群体可都是达官贵人,最好的那匹布甚至要进贡给陛下,弄出这样的金粉来,他有几个脑袋够砍
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整个顾王府都不够他拖累
樘华马上将金粉紧急叫停,让手下人再想别的法子。
何梓见状,小心提议用金箔代替金粉。
金箔不比金粉大多少,如头发丝粗细的金箔也有,完全能代替金粉。
樘华对金箔有所了解,打金箔得先将黄金化条拍叶,而后落开子、炕炕、做捻子、打箔 、出具、切箔,十来道工序下来,每一点金箔都耗费着制作者的巨大心力。
这样弄出来的金箔好看是好看,却也着实贵重,樘华原本不想用金箔便是因为金箔贵,比黄金还贵三倍,成本实在高。
现今他没法子,只得让人去联系会打金箔的匠坊,免得误事。
樘华事情多,又要忙户部,又要忙自个生意,晚上去阮时解那里还得拼命背课文,学日语,一天从早至晚,可怜原本白玉一样的脸庞,硬生生熬了些黑眼圈出来。
阮时解这日给他换了一批新的夏装,樘华一看衣帽间中的衣裳,探出脑袋来,问“先生,我不是还有那么多没穿完么怎么又换新的了”
阮时解随口道“你最近瘦得太厉害,原来的衣服不合身。”
樘华低头掐自己腰身一把,疑惑道“有么我未发觉呀”
“有。”阮时解招手让他过来,“先下去吃饭,今天的补汤,赶紧喝了。”
“哦。”樘华放下手中的衣服,一想到阮时解先前为他买的衣裳被扔掉了就十分不舍得,忍不住小声道“这么多衣裳都扔了,多浪费呀。”
“不浪费,有些送去我投资的相关工作室,有些捐了。”阮时解见他仍愁眉不展,叹口气,“你年纪轻轻,怎么操心那么多”
樘华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道“那是你买给我的呐。”
说完他觉得逮着机会,赶紧按贺席岭教的,磕磕绊绊撩了一句,“操,操多点心会显得我心理年龄成熟一些,正好配你”
阮时解见他笨拙的模样,无奈摇摇头,“还不赶紧过来”
樘华早就闻到香味了,一见他招手,赶忙笑着跑过来。
两人下楼,去餐厅用饭。
阮时解最近专门请了个营养师,每天下午过来做一顿饭。
樘华在他那边时晚饭用得不多,只用五分饱,到这边再补一份,从汤到菜再到甜品,樘华每天都能吃撑,学两个小时候后,刚好消化得差不多,回去方便睡觉。
樘华过来一看,“咦,今天吃鱼先生,这鱼看着好奇怪,是什么鱼”
“不知道,就是海鱼的一种,你要感兴趣,明天营养师过来了问问他。”
营养师八点四十五才做好饭下班,现在桌上的菜还烫着,鱼蒸得尤其好,一点腥味都没有。
樘华吃了一块,忍不住将鱼肚子上的嫩肉挟下来一块,送到阮时解碗里,献宝道“先生,这鱼好吃,您尝尝。”
“知道,吃你的,别管我。”
阮时解已经到了每天必须努力撸铁,控制饮食保持身材的年纪。
他晚饭不吃,现在陪樘华用一些,却也不多吃,只吃小半碗饭菜,就停下筷子了。
倒是樘华,还在长高当中,每天都能吃下一头牛,桌上三菜一汤并一道小甜品很快就被他扫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