樘华昨夜便没睡好, 阮时解的屋子又安静,他坐在柔软的沙发上, 说是等人,却不知什么时候倚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他睡着了还抓着手机, 瘦小的身形陷在抱枕堆与柔软的沙发里,脸颊睡得发粉。
阮时解裹着一身夜里的湿凉气回来便瞧见这副情景, 心下先一软。
沙发里并不适合睡觉, 晚风也凉, 才二十几度,阮时解怕他冷到, 有心拍醒他, 又见他正酣眠,拍醒了两人接着说先前的事, 怕要吵架, 说不定他下半夜都睡不着。
阮时解轻叹一声, 上楼拿了张毯子下来盖在他身上,打算等他先睡两小时。
樘华本就在等阮时解, 这一觉睡得不安稳,阮时解将毯子一盖在他身上他就醒了。
樘华迷糊中伸出手一把抓住阮时解的手腕,柔软温热的手指搭在阮时解手腕上。
阮时解想抽回手, 樘华含糊喊了一声, “先生, 您回来了”
“回来了。”阮时解见他睡迷糊了, 心下更软, 轻轻推了推他,“回你房间睡。”
樘华这时才彻底回过神来,他一手揉揉眼睛,一手抓住阮时解的手腕不放,顿了一下才重启话题,“先生,我没开玩笑。”
阮时解看他,“你还太小了,我不会接受一个未成年人。”
樘华马上抬眼,眼睛睁得圆溜溜,“爱情跟年龄有什么关系何况我马上便满十八了,还有半年。”
“怎么没关系少年往往会将自己感情弄混。”阮时解手用了点力,将手腕从他手里收回来,不容分辩道“你先回去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过来再说。”
樘华抬眸看阮时解,发现哪怕已到深夜,他家先生的眼眸还是十分平静。
樘华沮丧道“先生,您真不能接受我么不喜欢我仅仅因为我年龄太小”
阮时解肯定“真不能接受,没有不喜欢你,只是不是对恋人的那种喜欢。我一直拿你当弟弟养,目前对你也还是这个感情。”
樘华更沮丧了,一双耳朵仿佛要耷拉下来,他道“我晓得了,先生,我这就回去,您别因为这个不理我。”
“不会。”阮时解拍拍他的肩膀,“走吧。”
樘华抱着他刚给自己盖的小毯子,跟着他上楼。
樘华跟在后面看着阮时解高大结实的背影,心里明白他家先生并不是好接近的人。
他家先生容貌俊美,家资丰厚,若是好接近,早便成家了,哪至于现在还是单身汉。
樘华跟在他屁股后面,闷闷道“先生,您别因为要拒绝我,随便找个人谈恋爱。”
阮时解脚步不变,声音也十分平静,“说什么傻话,我是那种人么”
樘华固执道“您先答应我。”
“行,我答应你,绝不会因为你这事随便找人谈恋爱。”
樘华知他素来说话算话,到书房后,樘华抬起眼睛将怀里抱着的被子递给阮时解,“先生,我回去了,明晚见。”
阮时解见他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染上一层薄红,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明晚见,晚安。”
樘华推开墙上那道门回自己房间,阮时解看着他背影消失,墙上再看不出端倪,心里不太舒坦。
他今天一天叹的气比去年一年还多。
阮时解将被子拿回房间,又拿出手机给父母发了个信息,告诉他们事情已处理好,不必担心。
时已深夜,阮时解作息向来规律,今天却睡不着,直到三点多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四点多又醒了,他索性起来冲了个澡,换上运动服去跑步。
樘华也睡得不好,他昨日已告过假,今日无论如何都得去当值。
薄雾见他面色苍白,眼皮子却有些肿,吓了一跳,忙拿热帕子裹了鸡蛋帮他敷脸。
何桦小心翼翼道“公子,您还病着,不如多告假一日罢”
樘华用帕子擦脸,声音在帕子后面显得闷闷的,“哪有那么娇气”
一众下人拗不过他,只得伺候他用早点套马准备去户部。
桓伊阳见他脸色不好,一少年人,血气还没四五十的人足,也劝,“当值也不差这几日,既然病了,还是先养好身子骨。你年轻,身子骨若亏了,日后难养得很。”
樘华对他笑笑,“多谢桓兄,我已好些了,就是面色不好看。我才来没几日,实不好懒怠。”
桓伊阳闻言不好多说了,只道“上午来便罢了,下午莫再那样拼命,多歇歇。”
樘华点头。
桓伊阳见他还病着,不好带他出去,便在院子里找出往年的文书给他讲解户部文书处理及职责范围。
樘华聚精会神听着,笔记做了一页又一页。
他学得专心,桓伊阳心里高兴,觉得被尊重,嘴里原本打算随便给他讲讲,到后来不免深入到某些不便放到台面上来说的规则上。
樘华跟着他学了一遭,受益良多,中午要回去前还特地对他行礼道谢。
桓伊阳自觉不过一员外郎,能得郡王之子,辅国将军亲自行礼道谢,那感觉不亚于三伏天喝了冰蜜水,整个人都舒坦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