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正暗暗着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问话。
“你是病人家属趴在病房门外做什么,看望病人怎么不直接进去”女护士推着医疗小车奇怪地问道。
还没等她小声解释,病房里的马伯文听到外面的动静,三两步过来就把门从里打开了。
钱宝丫“”
“病人到换药时间了。”女护士说着就示意门口的人让路,她推着小车哗啦啦地进入病房。
钱宝丫听到这声音,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偷听的有多认真,竟然连这样刺耳的车轱辘滚动声都没察觉。
等女护士进去,马伯文重新看向成功被他引来的钱宝丫,故作不知地诧异道,“钱同学,你这是”
“卫斯年是不是在里边”钱宝丫干脆问道。
眼看希望就在面前,她没有时间再和不相干的人虚以委蛇,只想见到那个人,看看他怎样了。
马伯文假咳了两声,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侧开身把门口让出来,以眼神示意她自己进去瞧。
这番举动代表什么不言而喻,钱宝丫为此心跳加剧,身体先于理智行动,疾走两步走到病房门口时却顿住了。
来的时候那么勇往无前,甚至在察觉出端倪后可以毫不犹豫地实施跟踪。
但现在事到临头,钱宝丫反而胆怯地不敢再往里踏入一步。
“钱同学”马伯文跟在后面催促她,“怎么不走了,里面的换药应该已经结束。”
这一声提醒了钱宝丫。
是啊,还能换药,证明人还活着,活着就比什么都强。
而且她还没确定里面的人究竟是不是她想要找的那个呢,都到这会儿了,她还怕什么呢。
钱宝丫深呼吸稳定了下情绪,尽量保持冷静自然,脚步轻轻地走了进去。
本以为一进去就会看到一个躺在病床上被纱布包裹的人,结果因为换药的原因,病床周围的隔帘被拉上了,并没有看到人。
“一个大男人换个药拉帘子做甚,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马伯文越过钱宝丫,上前一步边说边把布帘一把拉开。
钱宝丫抬头望去,就看见那个记忆中深刻又熟悉的身影。
只不过现在的他比起那年最后一面时消瘦了不少,人也变得黑了,此刻正敞开病服让护士给他上药包扎伤口。
他胸前有两处狰狞的伤口,似是枪伤,两条腿上也各有一处,看上去十分严重,想也能知道当时是怎样惨烈的情形。
不过幸好,他真的活着,也从那样危险的境地逃过一命。
真见到了这个人,钱宝丫心中的难受思念遗憾伤心等等复杂情绪渐渐消散,只有巨大的喜悦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眼眶胀痛。
或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灼热,病床上安静被包扎的男人突然抬起头循着视线望过来。
目光接触,相顾无言。
“你来了啊。”卫斯年蓦然笑了,刹那间的俊彦风华一如昨日。
女护士难得见到这个一直冰冷不可接近的病人露出这般笑容,差点被晃花了眼。
不过一瞬间的惊艳过后,她就很有职业道德地继续包扎,眼瞅着几人像是有话要说,她加快速度完成任务,然后嘱咐了几句就识趣地推着小车离开病房。
余下病房里的三人,卫斯年看向马伯文,后者立即摆手解释,“是她自己找来的,不是我说的。”
虽然好友不让他明显着透露,但他不是私底下悄悄留下痕迹了嘛,人家也顺利跟着找来了,皆大欢喜。
不过这种事还是不要拿到台面上说了,特别还是当着女方的面。
马伯文为自己辩白了一下,而后也紧随女护士之后,识相地将空间留给那二人。
在他走后,钱宝丫有点反应过来了。
“你好像对我的到来并不是多么惊讶。”就像是早有预料一般。
钱宝丫默默咽下最后一句猜测,目光定定地看着卫斯年继续道,“而且你明明没有为什么要给我寄去四枚沾血的弹壳,为什么说把最后的东西留给我,让我以为、以为你”
以为你死了,伤心欲绝,远隔千万里巴巴地跑过来寻觅一个结果。
然而直到这时,她才发现,那更像是眼前这人故意为之。
钱宝丫觉得她应该是生气的,但是面对伤重的他、活着的他,她气不起来,只是终究有些意难平罢了。
面对她近乎质问般的疑惑不解,卫斯年忽然低低的笑开,再抬起头时眸光近乎宠溺地看着她。
“因为过去了这么多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寻了别人,是不是已经为人妻为人母。”
“所以,我只能先让马兄帮我寄去东西试探,想看看你的心意是否一如从前。”
“如果你来了”
“如果我来了,但我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呢”钱宝丫噙着泪打断他。
“那我也不会再放你离开。”卫斯年笑的肆意又霸道。
抛开表面伪装的斯文平和,此刻的他完全暴露出内里的真性情。
这一句相当于直接揭开了两人之间蒙着的那面纱,彼此互通心意,将那段被时光隔绝的关系再次拉到一起,摆到明处。
钱宝丫泪流满面,曾经的暗恋终于成真,怎能不欢喜。
卫斯年“只是不知如今这样的我,你还愿不愿意喊一声先生”
钱宝丫“先生,你永远是我的先生。”
听到这个如意的答案,卫斯年双眸含笑,修长的大手朝钱宝丫伸出。
“来。”
钱宝丫擦干泪,走过去把手放在那只充满诱惑的大掌中,与之紧紧牵在一起。
卫斯年顺势将人拉进怀里,另一只手轻柔地帮她擦去眼泪,目露疼惜。
然而钱宝丫没发现的是,当两人牵手过一分钟的那一刻,他们周围的整个世界忽然如同水墨画般迅速褪色,一切事物霎那消逝于无形。
当钱宝丫终于察觉出异样的时候,卫斯年在她面前渐渐虚化,而她自己也是同样如此。
与此同时,有一道电子音响彻她的脑海。
联结成立,测试通过。
正式投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