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城市和土地渐渐远去, 甲板上遥望的人们许多都痛哭失声。
钱六一个大老爷们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宝儿娘几个更是被气氛渲染的哽咽着小声啜泣。
钱宝丫顾不上伤感,先去找自家所在的舱室位置。
班轮甲板上看得见的舱室有两层, 第一层就是二等舱, 搬东西倒是十分方便, 不用再费劲上下楼梯了。
钱宝丫找到地方后看了下,发现房间还算可以,一间里有两张单人铺位和一张小桌子, 另外有一个小小的洗漱室,余下的角落里摆着一张柜子能些放东西。
他们一家有四间,连着的一排,行李足够放置。
况且都紧挨着住, 行船期间彼此照应着也便利。
位置确定,钱六他们就开始把行李一点点搬过去,这次倒是不慌不忙, 毕竟人都上来了,接下来有大把的时间捯饬。
把行李归置妥当后, 钱宝丫开始分配房间。
钱六和宝儿娘肯定是一间,钱小五离不开宝儿娘, 他们三个就一块住在第一间了。
钱玉丫和钱小孟两人也分不开, 夫妻俩入住第二间。
双胞胎哥俩一起去第三间,余下一间是钱宝丫自个儿的。
房间分配好, 大家折腾了一场都先去休息一会儿, 另外钱宝丫叮嘱他们休息好再出来时最好换上以前做的那些好衣裳。
不管怎样, 起码气势先唬起来,好歹震慑某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钱六他们齐齐点头应下,几人在这上面都不免有点怯意,自然是钱宝丫说什么就是什么。
钱宝丫亲眼看着他们一个个进房间关上门,自己才松下一直绷紧的肩背,疲惫感瞬间袭来。
她回头望了眼已经快要看不见的海岸线,想起那个赠送船票的人,不禁神情低落,怔愣片刻后转身进入自己那间房。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钱宝丫出去敲了敲其他三间房门,见到钱六他们都起来了,都换上了以前备下的稠衣缎衫,气质立马上升了几个档次,果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因为到了吃晚饭的时间,钱宝丫准备带家人去班轮上的餐厅里看看。
虽然宝儿娘来之前准备了干粮,但这趟海上之行的时间应该不短,刚开始能去餐厅吃新鲜的还是吃新鲜的吧。
更何况,钱宝丫还想在那儿听听消息之类的,以便为到达江城后的落脚做准备。
二等舱的餐厅位置就在一层中间,出入的基本都是小有资产的富裕人士或文人学者,不然他们也买不起二等舱的船票。
据钱宝丫所知,就上船前几天,光是一张普通的船票都已经炒上了高价。
如果他们家不搬去江城的话,或许还能凭借卖船票得一大笔钱,只要躲过战乱就可以生活无忧。
……想必卫斯年当初连这个都考虑到了吧。
钱宝丫摇摇头,不再想那个不知在何方的勇者,只在心里默默祝福他,希望他能达成所愿。
一层的餐厅装修不错,进来的人也都是些有素质讲风度的,所以里面的气氛倒是还好。
由于这层船舱的中国人不少,所以餐台上供应的大部分都是中餐,价格上有点小贵,但对于大家来说也不是吃不起。
钱宝丫选了个座位让宝儿娘几个坐着,然后和钱六钱小孟去买饭。
既然有中餐,那他们当然是吃自己国家的食物了,所以最后都选了汤面,为了防止吃不饱,还买了十几张烤饼。
其实宝儿娘收拾的包袱里就有烙饼子,完全可以泡着面汤吃,能省一笔钱来着。
但是人家餐厅防着这个呢,明令不让客人带食物进来。
不过他们卖的有热水,没钱吃饭的人可以打点热水回去,就着干粮对付也能填饱肚子。
吃完饭,一家人从餐厅出来,外面已经变得黑漆漆的了。
这时候班轮早已入海,腥涩的海风吹着,哗哗的海浪声不绝于耳,像是有谁在鬼哭狼嚎,让第一次坐船的人感觉心里瘆得慌。
“黑乎乎没啥好看的,咱回屋里继续歇着吧,明儿起来再瞧。”钱六抹了把脸建议。
宝儿娘第一个响应,随后几人赶忙回了房间,晚上是不打算再出门了。
翌日早起,他们在餐厅吃早饭时听到旁边一桌说昨夜下面有人闹事。
钱宝丫支棱着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方才知道原来这趟班轮上不止甲板上的两层载人,下面还有一层住着许多只买得起低价船票的穷人。
舱下的环境当然没有上面的好,而且他们并不被允许上来,昨晚就是有人想擅闯被抓住了。
而他们甲板上面两层的乘客也有规矩,第一层二等舱的人不能去第二层头等舱,以免打扰到上面的贵客,下面的底舱倒是能去,没人拦着,但是去了能不能安全回来他们是不管的。
钱宝丫暗暗收集完这些重要的信息,回头和钱六他们一一讲明,让大家都注意着点,别一不小心犯规惹到麻烦。
明白了规则,接下来钱宝丫就放任他们随便在一层逛了。
好不容易坐一次班轮,总要让他们见识一番满足下好奇心不是。
刚开始几天,白天里全家都新奇地在甲板上到处参观,新鲜的不得了,看着大海都能遥望好一会儿,甚至刮起一朵浪花看见一条海鱼都稀奇的叫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