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很成功。明明作为伴奏, 畅畅是侧对舞台,可亭亭玉立的少女走上台那一刻, 还是吸引了太多的目光。
演出结束,从台上刚一下来, 陆杨就丢下一句“我妹妹还在上课, 请假来的,我先送她回去了。”
便带着畅畅离开了, 让人想搭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他把畅畅送回学校,自己再回来, 也就晚自习了。刚一回到班里,有个同学就凑过来问“陆杨,你妹妹是音乐学院的”
“不是啊,谁告诉你音乐学院了。”陆杨不无得意地说,“我妹妹是央美的。”
这个消息让周围同学惊讶了一下,那同学不太相信地问“不会吧,央美的学生,学美术的, 钢琴弹得这么好我们是不太懂,别班一个请来艺术指导的,听说是个音乐老师,还好奇来打听我们哪儿请来的伴奏呢, 一口断定是学音乐的, 问是不是钢琴专业的。”
毕竟, 这个年代会弹钢琴的女孩子还很少。
陆杨与有荣焉, 笑道“没见识了吧,央美的学生就不能弹钢琴了我妹妹从六七岁就学钢琴,大学音乐系教授亲自教出来的。”
“真的假的”一个同学追问道,“这什么神仙人家呀。陆杨,我记得你说你父母都是普通的机关工作人员,你妹妹说跟你一个村的,那她父母是做什么的”
“她爸是大学教授,高考恢复后第一届大学生,你有意见”陆杨笑着推了那同学一下,“行啦,有的人生来就是让人崇拜的,我不介意你崇拜我一下。”
“我崇拜你干什么”那同学笑道,“又不是你会弹钢琴,瞧把你得瑟的。”
“崇拜我有这么个妹妹,你没有。” 陆杨笑眯眯,故意给了他一个得瑟的表情。
一帮年轻学生,说说笑笑,一群让人羡慕的学霸也羡慕一下别人,这个话题也就过去了。
然而有人却记住了,回宿舍的路上,合唱指挥的梁文硕拉住陆杨,殷勤找他说话。
“陆杨,今天那是你表妹对吧”
“从小叫妹妹叫习惯了。”陆杨说。
“她叫什么名字”
路灯下陆杨看看梁文硕“问这干吗你一男生,打听人家女孩子的闺名,不太好吧”
“问一下怎么了。”梁文硕说,“大家都是年轻人,认识一下交个朋友,不好吗”
“我看不好。”陆杨斜了他一眼道,“您老得比我妹妹大五六岁呢,不是一个年龄层次的,我妹那样的乖小孩,跟你交什么朋友啊。”
陆杨六岁上小学,十八岁考大学,时下来说算很早了,他在班里是年龄最小的,所以二话不说,半开玩笑的口气就给梁文硕扣了个“老”的帽子。
他说着抬腿往前走,梁文硕赶上来,一手搂着他肩膀笑道“哎呀别这样,既然是你妹妹,别人还不许认识一下了陆杨,说真的,我怎么觉得,我有种一见钟情的感觉了。”
陆杨停住脚步,盯着他看了看“看来我就不该让我妹妹来,今天这个破演出就该让它开天窗。”
他说完抬脚继续走,梁文硕无奈道“哎呀别这样嘛,你这是不是就是人家说的妹控。”
陆杨没理他,梁文硕跟上来和他并肩走,笑道“我知道,你当哥的那种心理,我要是有个妹妹,我肯定也防着别人。可是陆杨咱说句实话啊,我也没那么差吧,我跟你一样,本硕博连读,自认为长得也不丑,我父亲是机关干部,母亲是教师,不管人家姑娘看不看得上我,我连追求的资格都没有了我又没要你帮我,你就让我知道她名字都不行了”
陆杨走出一段,停住脚步,路灯下意味不明地盯着梁文硕,问道“你认真的”
“这怎么还能不认真了”梁文硕以为有门,忙说,“我们好歹也四五年的同学了,难不成你眼里,我是个滥情不负责任的人”
“那我告诉你两件事。”陆杨道,“第一,我跟她其实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们两家至交,她从出生第一天我就认识她。第二,她年纪还小,她来到首都读大学,她父母就是把她交给我照顾的,所以我有责任、有权力,绝对不会让任何人骚扰她。”
看着梁文硕吃惊发愣的样子,陆杨抬脚刚想走,一回头竖起一根手指“第三,你跟她一点都不合适,就别想了,赶紧收心吧,比如她家庭足够优越,别人看重的很多东西她可能完全不当回事,再比如她毕业后应该会回到父母身边,而你想要留在首都并且也正在为此努力,你会为她牺牲你的理想和事业而且”
陆杨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她压根不喜欢认识陌生人。”
“你你这”梁文硕张口结舌,老半天道,“我去你这早说啊,我还以为真是你亲表妹呢,原来是这样,原来是你青梅竹马小女友啊,你这也不能怪我吧”
“第四,”陆杨一转脸,指指梁文硕,“收起你那些龌龊心思。”
“”梁文硕无言了一下,默默半天,自嘲地笑了下调侃道,“哎,你刚才说两件事,这都第四了。”
“我还能再说个五六七八呢。”陆杨道,“看在同学一场份上正告你一句,你呀,趁早歇了吧。”
“你”梁文硕咬了半天牙,恨恨道,“你厉害,你倒是早说呀,我再怎么样还不至于去别人碗里抢食。谁叫你口口声声说是你妹妹,你都没说明白,你还说人家长得像你。”
陆杨“我乐意,你管的着吗。”
转眼周末,班里同学有人提起要请客的事情,说当时请畅畅去伴奏,大家答应了要请他们两个客的。提议去唱卡拉ok。
其实一帮青年学生,也就是想找个由头,趁着周末出去放松一下。时下流行唱卡拉ok,大城市歌厅雨后春笋一样开出来,也花不了多少钱,大家凑点钱,唱个歌聚一聚之类的。
陆杨一口拒绝了,别的也没说,只说畅畅学校离得远晚上不方便,年纪小也不适合带她出去唱歌聚会。
然后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把畅畅带到他学校去。
学期中,教授忽然把畅畅叫去,问她寒假前参加美院年展的那幅农家院卖不卖。
畅畅“啊有人要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