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洛继续微笑:“你说的都对,而且全是为我着想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那书信不是沈先生写的,我不去的话会怎样?”
“如果不是沈先生写的,姑娘更不必去了呀!”白露想都没想的说道。
凝洛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如果事情有这样简单就好了。”
白露拧眉,不简单吗?明明是姑娘想复杂了。
凝洛站起身:“什么时辰了?”
白露也忙跟着站起来:“快亥时了,姑娘要歇息吗?”
凝洛却摇了摇头:“把小满也唤进来,我有事安排给你们。”
又过了二刻,凝洛房里的灯终于熄了。
白露从房中走了出来,四处看了看才走向一旁的厢房,接近要去的那间时,她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些微小的动静。
白露了然一笑,隔着窗唤道:“婆子,睡了吗?”
屋中并无动静,白露只得向窗棂上敲了几下:“吴婆子,醒醒!”
“谁?”那声音倒像是刚睡醒似的,“什么事?”
“是我,白露,”白露耐着心说道,仍是侧耳听着窗内的动静,“姑娘腹中不舒服,许是今晚积了食,麻烦婆子去大厨房给姑娘煮碗消食汤来吧!”
那吴婆子没有立即答话,停顿了一下才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亥时刚过,麻烦婆子快去快回,不然姑娘这一晚睡不了几个时辰了。”白露催促道。
屋中传来人从炕上挪到床边穿鞋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伴着吴婆子答的一句“我这就去”。
从屋中出来,吴婆子见白露仍在窗下立着有些意外,白露却一笑走上前:“劳烦您了,姑娘怕厨娘们心中生厌,还特意给了几吊钱,婆子拿过去见机行事吧!”
那婆子见了钱,脸上的表情终于舒展些,接过来道:“这么着便对了,也省的我吵醒了厨娘讨嫌。”
看那吴婆子收好钱,脚下生风般地走出了院门,白露这才一笑回了房去。
又过了一息,白露却又急匆匆地从房中出来,向着院门眺望一番,口中还自语道:“已经走远了!”
继而又高声道:“小满,你去追一追吴婆子,告诉她汤里不要放姜了。”
一个声音一面应着一面从房中出来,借着夜色也匆匆出了院子。
白露一转身回了房,却走到后窗前向着窗外说道:“快去快回!”
大约过了一刻,小满推开院门回来,走到院中却边走边咳,口中道:“那婆子也走得太快些,差点就岔气了。”
院中静悄悄的,唯有小满一个人的抱怨声,随着小满的脚步声消失在凝洛房前,院子里便又恢复了寂静。
又过了一会子,吴婆子提着食盒匆匆走进院子里,往房中走去时却向着一处虚无看了一眼,甚至还微微点了点头。
“姑娘,汤好了。”吴婆子站在门外喊道。
屋中很快传来脚步声,白露打开门接过食盒:“婆子辛苦了,快去歇着吧,我这就让姑娘喝了。”
那吴婆子伸着头往房中看了一眼:“姑娘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只是里间似乎只点了一盏小油灯,依稀看着像是有人躺在账中,却什么也看不真切。
“不用,”白露笑笑,“方才帮姑娘揉了揉,已经好多了,不妨事。”
“好,”吴婆子点点头,看着白露掩上门,“那我便去睡了。”
只是走到了凝洛卧房窗前,吴婆子又忍不住放慢脚步凝神听了听。
只听白露轻声对什么人说着什么:“你……扶起来,姑娘,……多少喝些……”
吴婆子看了看那扇窗,只透出微弱的光,便放心地回房了。
杜氏也正盯着更漏出神,立春端过一杯热茶道:“夫人还是躺下歇上一歇,待会儿到了时辰我再叫您便是。”
杜氏接过茶杯,摇头道:“不必了,我也睡不着。”
立春看着杜氏慢慢喝了口茶,不由问出心中所想:“夫人,您觉得他们会去赴约吗?”
杜氏得意地一笑,将茶杯放在一旁,胸有成竹地开口道:“我赌他们会去,至少也会去一个。”
那凝洛如何得知外面有个落魄秀才?还那么巧赶上教书为生?又那么巧的正好那沈占康才从前一个东家那里丢了营生。
她才不信有这么多巧合存在,唯一的解释就是二人早就相识,这一切都是二人筹谋好了的。
十几岁的姑娘家,为何要对一个穷书生出手相帮?还不是有情在作祟?
况且,春分那丫头亲耳听到了他们调情,见到了沈占康送东西给凝洛,而凝洛竟送雀舌那么好的茶给那秀才。
说不定他们私下里都约见过多少回了,只是躲过了她的耳目罢了。
退一万步,就算二人从前是清白的,今日收到邀约就真能按耐住不去?也许凝洛胆小怕事的不敢去,那秀才岂能禁得起凝洛美貌的诱惑?
只要他能去,她有的是手段把凝洛私会男人的罪名坐实。
如今她只要静静等着就行了。
杜氏想到这个,不免唇边露出期待的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