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没有说。
她忍住了。
她要给殷茁留下一个好印象, 让他带她回绝情宫，就不能拆穿他的男儿身——他打扮得这么精致, 出来逛街，可不是为了让人家拆穿他其实是个男人的。
“你会对我好吗？”她仰头看着他, 很认真地问道。
殷茁愣了一下，看着小姑娘清秀的脸庞，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他往常也捡过孤苦无依的女子回去，但她们无一例外，全都是十分感激地道：“多谢小姐！”
还有的跪下冲他磕头, 要当牛做马报答他。
再看宋莹莹, 她的脸上一点感激都没有，她很平静, 似乎在说，如果你不能对我好，我就不跟你回去。他不禁觉得有趣。
“你想要我怎么对你好？”他直起腰,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
宋莹莹便道：“我可以为你做事, 力所能及的那种，如果不会的，我可以学。但是你不能打我、骂我、奴役我。”
殷茁更意外了, 目光微移, 在她摞满补丁的粗布衣裳上面打量了一眼。
看着穿着打扮, 并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女子。但这份镇定，却与一般女子不同。
他不由得问道：“你读过书？”
“识过几个字。”宋莹莹很谦虚地回答。
殷茁对她更满意了，对她抬了抬手：“起来吧, 我买下你了。”
“姐姐是答应我了吗？”宋莹莹站起来，赫然发现他比看起来的要高上许多，她竟然勉强及至他的下颌处，而他站起来时，刚才那点破绽也被掩住了，看起来就是一个身量高挑的美人。
殷茁点点头：“只要你不背叛我，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说到这里，他神色冷了冷，“我最恨人背叛我。你记住了，宁可死，也不要背叛我。”
宋莹莹想起剧情中，绝情宫中背叛他的女弟子，全都下场很惨。可以说，求死不能，求死不得。
“嗯。”宋莹莹点头，“你不背叛我，我也不会背叛你的。”
殷茁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起来。
他的声线偏中性，笑起来时，比平时说话更低了少许，带着说不出的磁性，听得人耳朵麻酥酥的。
“很好。”他说道，“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至于她要葬掉的老父亲，殷茁直接取出一小块碎银子，目光朝旁边一扫：“你，过来。”
那人本来看他看得痴痴的，被他一唤，立刻跑过来：“美人，有何事要吩咐？”
“你料理他的后事。”殷茁将银子丢他怀里，“休要敷衍我，否则惊云山庄与你没完。”
那人一听他是惊云山庄的人，立刻肃容：“是，小的一定办到。”
殷茁便带着宋莹莹走了。
为了演得逼真，宋莹莹走两步一回头，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
殷茁便问她：“你爹对你很好？”
“嗯。”宋莹莹点头，“非常好。他对我和我娘都很好。”
殷茁不爱听人家夫妻恩爱的事，当下脸色就不大好。
宋莹莹却故意说道：“我娘还没走的时候，他对我娘可好了，比对我都好。每天早上，他都是早早起了，给我娘买隔壁街上的包子和粥，然后烧一锅温水，等我娘起来洗脸。风雨无阻，从未间断。有时候他生病了，起不来，就叫我去，下雨也得去。”
“混账！”殷茁骂道。
宋莹莹顿时打了他一下：“你干嘛骂我爹？”
殷茁从来没想过，一个刚买来的小丫鬟，居然敢打他。
他从前买来的女子，个个对他感恩戴德，毕恭毕敬的。
这是怎么了？他太过惊讶，以至于怒气没生出来，看着宋莹莹反而怒气冲冲的面孔，不由得道：“你爹对你不好，我骂他怎么了？”
“他哪里对我不好啦？”宋莹莹道，“给我吃，给我穿，养我长大，不就是偶尔使唤我一回，方便他讨好妻子吗？这怎么啦？”
殷茁冷冷一笑：“装模作样！”
他不信，天底下真的有恩爱夫妻。在他看来，男人都是混账，绝不可能一心一意对一个女子。如果有，那就是装的好。
他侧过头，在宋莹莹的粗布衣裳上面看了一眼，说道：“你家很穷吧？”
“不穷。”宋莹莹摇头。
殷茁伸出两根手指，捏了捏她袖子上的补丁：“不穷？”
“反正就是不穷！”宋莹莹拽回来。
她家只是不富裕而已。绝对算不上穷。
殷茁轻笑一声，又问道：“没什么银子吧？”
这次宋莹莹没反驳，点了点头：“嗯，没多少银子。”
“那就是了。”殷茁挑了挑眉，“你爹这么穷，不讨好你娘，不怕你娘跑了？若他有了银子……呵！”
他这句话其实可以说得更精炼一点，叫“男人有钱就变坏”。